第二章 雨中海棠(1 / 2)

錦榮一回到侯府,便調派了大量的衛士將前後院給牢牢把住。

劉丹不解道“人言京畿林大將軍有萬夫不當之勇,這將軍府內又是甲士林立,暗藏燕遼鐵騎數十,真是固諾金湯。難道將軍在朝堂上遇到了什麼麻煩不成。”

“一聲悶哼,那麼多道貌岸然的公卿大臣都噤若寒蟬,膽戰心驚!就隻是一聲悶哼,就讓自命清高者盡成鼠輩!可憐那陳廷尉,忠義無雙,剛正不阿,卻隻有項太傅敢站出來為他說一句公道!”

林錦榮惱怒之餘竟拔刀將麵前的桌案砍個稀碎“這些個酒囊飯袋,居然還有臉邀我共商大事,本將羞與豎子為伍!”

“以將軍傲骨,與那一幹偽君子縱不能相處,隻是……”這足智之士有些遲疑。

“如我所記不錯,憑將軍手中斷欲刀,若不是心係天子安危,隻需點銳士五百便可殺入司馬院取那國賊人頭,為何這侯府之中……甲士林立啊?”

林錦榮臉色此刻完全黑了下來“今時不同往日啊……先生可知那瀾滄中郎將趙知麟,自稱霸王再世,現如今,他就在那司馬院中……”

此人我也有所耳聞,領江趙隻麟,天下第一猛將,曾揚言天下名將不過插標賣首爾,如此狂妄之輩,難道將軍也戰不過這狂徒?”

林錦榮臉色陰沉的點點頭“本將便是那插標賣首之人…”

看到劉丹詫異的神色他又繼續解釋道“陵南郭雷,也是勇冠三軍之將,公明當年與其力戰四十餘合方令其敗退,而前一段日子,郭雷十合之內便被那狂徒挑於馬下,含恨而亡,這一相比,高下立判,那趙知麟天生神力,手中霸王槍重千斤,任天下武學精巧,他唯一力破之……”

“將軍且聽我一言!武將之間的事情我一介儒生是不懂,但這鄒賊禍心在下心知肚明,將軍這就率彪驍軍將士們連夜離開,我等能與那賊鬥到今日全憑將士精悍將軍勇武,而今我們已經失去優勢,不如現在就逃出京師,某一方土地聚大旗號令諸侯剿滅國賊!”

“先生與父親休要長那賊子誌氣!”

站在一旁的林霄終於還是忍不住了“這兵刃超過三十斤便再難使用,天下何來千斤重的長槍,依我看,這不過是那廝編出來唬人的鬼話!待孩兒去試試他的斤兩!”

“住口!”林錦榮拍案而起“我真是……恨鐵不成鋼!你給我帶上二十騎將陳廷尉的遺孤接回來,此等大事豈容你這黃口小兒插嘴!”林霄張了張嘴,卻又將話給咽了下去“標下領命!”

少時,果毅侯府緩緩地開出了一隊騎兵,這隊人馬約莫二十餘人,不掛旗幟,玄甲紅袍黑馬,刀痕累累的鎖環甲烏黑無光,鎖鏈遮麵,軍士的目光中似乎還帶著塞外的絲絲寒氣。

為首的將官冰冷異常,他腰間挎著一柄四尺長刀,同樣是黑巾遮麵,隻不過他的猩紅袍子上還繡著一隻怪鳥,其狀如蜂,大如鴛鴦。

瀾滄軍已經入駐京城一年多了,寧安的百姓見慣了彪驍軍的明光鎧和瀾滄軍的釘皮甲。但這隊黑盔黑甲,身披紅袍的兵士,卻是第一次見到。

經過了開始的慌亂後,一些膽大的百姓,便悄悄地打開了自己剛剛關上的門,倚門而望。也有幾個輕輕地交頭接耳:

“這些兵是領江來的?”

“我看不像,領江兵不穿重甲,而且領江多是水域,哪能有這麼健壯的戰馬?”

“難道是北麵來的?據說林將軍和北方的大官兒交好,應該是林將軍請來對付領江人的援軍。”

“你瞎說什麼呢?什麼叫領江人,瀾滄軍可是護國之軍,是我們大齊的脊梁骨,你這麼說可是要掉腦袋的!”

“呸!還護國之軍,明明是竊國……”

馬上端坐的將軍聽到了這竊竊私語,暗自長歎“我軍……已經整年沒有見過餉銀了……”

二百七十年前,燕軍擊潰了戎人和裘人,就此紮根塞外,二百七十年後,他們還在那裏,二百七十年,嫩芽長成了大樹,土牆變成了雄關堅城。燕遼軍和出雲軍還在那裏,世人都已經忘記了那兩支紮根在冰原凍土中的鐵軍,唯見寧安三千華燈照樓台,不見漠北風霜漫天忠骨埋。“大人,有人先我們一步到了!”正在遐思之際,林霄已然到了廷尉府的大門前,朱門外列著十幾名兵士。這些兵士都穿著瀾滄軍的釘皮甲。

隻是鮮亮的衣甲早已沒有久染黃沙的煞氣。為首的一個將官,麵沉似水,劍眉虎目。身邊樹上拴著一匹紅鳴馬,地上戳著一杆銀槍,槍刃邊躺著一名老者,他氣絕已久,那一腔血,卻將九台青石階染得比門上朱漆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