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為爾著衣(2 / 2)

而此刻看著燭光下的玄覲,她卻是有些心酸,這人這十多年,都是這樣過來的麼?看書看得累了,就這麼坐在桌上支著頭就睡了麼?他的窗戶也還沒關,風吹進去會著涼吧!他竟然就這樣一個人在這靈台山上生活了這十多年,沒有一個人去提醒他,提醒他到床上睡,提醒他關窗,隻是生病了自己扛著,說是幽靜恣意,卻不如說孤獨。

她不禁走了進去,輕輕推開門的時候伴隨著嗞呀一聲輕鳴,可他仍舊沒有醒,相必是真的累了吧!她走過去,到衣櫃中拿了件裘衣給他披上,又走到窗前輕輕關了窗,返回準備吹滅燭光的時候正看到那人的睡顏,平日裏他的臉總是有些病態的蒼白,如今在燈光下竟是顯出暖暖的色調,平添了幾分柔和。

他真的是個頗俊逸的人,平日裏就一副芝蘭玉樹,仙氣飄然的模樣,如今近看更是精致得不得了,一眉一眼都像是從畫裏摹下來的一般,沒了那清冷的眸子,反而平添了幾許俊朗與柔和,其實那眸子也是極漂亮的,隻是笑得時候很少,所以看人的時候便總是顯得疏離而清冷,讓人不敢直視。

她輕輕吹滅了燈,出去的時候輕輕合上了房門。

她本想到廚房找些吃的填填肚子再回去溫書,可剛靠近廚房就聞到一股淡淡的醇香,順著灶台微弱的火光,她走過去時就正看到那灶上溫著的白粥,灶裏的火將熄未熄,灶上的粥熱氣嫋嫋,香氣襲人。

她沒點燈,月光從窗外透進來的時候映得屋子裏很亮,她盛了些粥在碗裏,眼中卻有些濕潤,相必自己之所以在床上,也是他抱自己上去的吧,這人,其實真的很好,好到總是將別人照顧得很好,卻總是忘了自己。

就像那日初到臨平,他幫她準備了裘衣,自己卻仍舊是那一襲白袍,在冷風中獵獵飄揚,她看得出來,他的身體算不上好,甚至是有些弱,可平日裏卻不見他生什麼病,所以便總是以為這人很好,卻不知他那麼周到的一個人,卻總是偏偏忘了自己。

那粥很暖,很香,卻如鯁在喉,她覺得自己,真的找到了一個家,找到了一個想要好好照顧的人。

因著已經睡過一覺的關係,再加上這一番折騰,回去房間裏的時候她已然再睡不著,便走到桌前點了燈準備將那書看完,那書頁已然陳舊,卻是有許多他做的筆記,她也提了筆,在書頁上寫起了小注,一筆一劃,和那人,竟是有四五分的相像了。

窗外,蟲鳴依舊,月光如華。

窗內,一邊是燭光獵獵,碎碎書聲;一邊是寂寂好眠,難得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