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麼?”人群中有人低聲問道,隨還帶著懷疑,但心中卻已然相信了大半,隻因那人的神情,沒有絲毫的驚慌與掩飾,隻因那人還在這裏。
“對,這位是秦國的商人顧行,錢糧便是他運來的。”玄覲指著身後一男子道,隻見那人一身玄袍,挺拔如鬆,劍眉朗目,氣度卓絕,明明沒什麼表情,卻仍舊令人感覺有隱隱的威嚴壓迫而來。
“日夜兼程,卻仍舊是來晚了,抱歉!”隻見那人拱拱手,雖略彎了彎腰,卻是完全沒有任何卑微示弱的痕跡。
“可……可我們並未親眼看到啊!”人群中有人弱弱道,雖是質問,卻有種深深的不自信。
“這個大家放心,錢糧已然在郡府倉庫,郡府倉庫十分結實,足以抵禦此次地動,這也是此時為何不向大家發放的原因。”梵音站出來道,她知曉玄覲這人並不會向這些人做出解釋,就像剛剛有人質疑司祭他卻仍舊無動於衷一般。
她望了望神情淡然的玄覲,繼續道:“如今我司祭皆在此地,大家要相信,我們與這臨平是共存亡的,而顧公子作為一名商人,也絕不會在此時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而現在,地動快要到了,還請大家盡快到安全的地方撤離,我向大家保證,地動之後必會發放物資。”
梵音一番解釋之後,台下的人陷入死一般的寂靜,沒錯,梵音說得有理,可卻無一人有所動作,他們在等,等身旁的人相信,他們在怕,怕自己一旦率先同意梵音的說法便會遭到身邊人的圍攻。
“是靈女,是靈女啊!”有人呼喊。
“大家還在等什麼,這河西的地動就是靈女占卜出的,若是真要放棄,她何必將地動的消息告知天下呢!”
“是啊是啊,我相信司祭大人不會騙我們的,靈女也不會!”
“我也相信!”“我也信!我這就回家收拾東西,往城西平地趕!”
“我也去!”
……
人群中的人們紛紛反應過來,向著四麵八方而去,不知是誰帶的頭,所有奔走的,沒走的人全都跪了下來,參參差差、密密麻麻布滿了整條街道,靜止得好似時光忽然停滯,隻聽他們齊聲道:“司祭萬安!靈女萬安!臨平拜謝司祭,靈女和顧公子的大恩!”
萬民齊音,響徹整個臨平城的上空,那是絕望之後的希望,莫可阻擋的雷霆萬鈞。
人群漸漸散去,郡府門前複又空曠起來,“大人!文寬謝大人大恩!謝靈女與顧公子大恩哪!”郡府門前跪著的李文寬顫抖道。
“大人請起,辛苦了!”玄覲道,這臨平太守李文寬,他真的沒有看錯。
“大人快起,若不是大人,恐怕那錢糧藥草如今根本運不進郡府倉庫啊!”一旁的梵音走上來扶起李文寬,誠懇道。
其實錢糧是今晨到的,因著臨平城屬於這臨平郡最安全的地方,所以顧行一行先是拿著郡令到郡內其他地方發放物資的,所以到臨平城的時間略晚。
但是當時臨平的百姓們已然陷入了絕望,對朝廷郡府已然失去了信心,根本不會聽他們一言,那物資,恐怕還未及運進倉庫便已經被哄搶一空。
所以顧行才暫時等在城外,派人激發百姓們的情緒,使他們聚集至郡府門前,而後借機將錢糧從後門運進倉庫。
“下官職責所在,不敢求功。”李文寬道,梵音心有無奈,這李大人,還真是敦厚謙虛得厲害呀!
不過她心中仍有忿忿,她也是今日才知曉這個消息的,前幾日還一直奇怪怎麼靖峰不在,卻原來是帶著郡令和顧行分糧去了,而玄覲卻是什麼都不告知她,害她白白擔心了一場,真是!
“李大人,這位是顧行,玄覲的好友。”玄覲再次向梵音和李文寬介紹,但在場卻沒有一個人覺得這一介紹沒有意義,因為他加了兩個字,好友!這個獨自生活在靈台山的,與世無爭謫仙般的人竟然也有好友。
“幸會幸會!”李文寬道,終於沒有再開口閉口感激之情。
“幸會!”顧行淡淡道。
“各位應當還未進午餐吧,不妨移駕郡府。”李文寬繼續道,隻是在場誰都看得出如今這人的神思已然不在此處,這人說著移駕郡府,可眼神確總是不由自主地望向街的另一邊。
“李大人盛情,不過我已在客棧備好了酒水,就不叨擾李大人了。”玄覲客氣道。
一旁的梵音深感讚同,此時錢糧藥草剛到,李文寬估計滿心想著盡快安排一應事宜,哪裏有空招待他們,笑道:“是啊,如今錢糧剛到,李大人還需去安排,我們對臨平之事不熟悉,還得拜托李大人了!”
自從之前吃過幾次虧,梵音總是要事先好好思索一番玄覲的用意,她之前確實有些魯莽,還當努力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