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抬手卻發現袖子被人從身後給扯住了,左塵身體抖了抖,就聽見後麵的睿言那帶著暗啞特有聲音道:“無礙是自己人,都是一些朝中的大臣,我們進去說吧。”
左塵回頭看了看身後的睿言,又看了看那幾個壯碩的胖子,就如剛才滑出袖箭的那般無聲的又收起了所有的戒備,冷著臉,也不看那幾個站在那小腿直打顫的“黑衣人”,徑自抬著腿就走進了院子裏。
睿言下馬車的時候,那幾個人就要跪下被他的一個手勢給製止了,無語的看著這幫老臣穿的亂七八糟的,都告訴他們了不要引人注意,為什麼總是有些腦殘的存在。
一直低著頭抿著唇往裏麵走的左塵根本就沒有注意到一個人一直在大堂裏麵看著他,那張布滿皺紋的臉上因為看見了他,而一點一點留下了激動的淚水,嘴顫抖著想要說些什麼,終是無法成句。
冷不防的被人打身後抱住,左塵厭惡的皺起了眉,第一反應就是運用真氣將那個人給震開,卻在聽見那個人嘴裏念念叨叨的話語以後,慢慢的停下了掙紮,淚水悄悄的打濕了眼眶。
“兒啊,我的兒啊,你可回來了,你知不知道你娘因為你的失蹤已經倒在了病床上,你這個不孝子,離家出走為什麼也不肯說一聲。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家裏人,為了找你......一個個都病倒了,你這個沒良心的孩子,吳叔從小一點一點將你帶大,就因為找你,都是因為你啊......我要打死你這個不孝子。”
左老爹本來看見自己找了一個月有餘的兒子激動連話都有些說不全了,可是......一想起那已經殘破不堪的家,死的死,病得病。
老吳啊,他的拜把子哥們,為他家操持了十幾年的家務,現在卻因為找這個不孝子,趕著下著大雨非要出去找他,說什麼也不肯回來,結果......第二天就高燒病倒了,沒幾天人就跟著去了。
想著想著,火氣立刻就上來了,原本抱著左塵的那雙顫巍巍的老手,沒什麼力道的拍打著自己懷中的兒子,渾濁的老眼不停的一滴一滴往下掉眼淚,嘴哆哆嗦嗦的竟然說不出話來。左塵開始還沒反應過來他父親是什麼意思,僵硬著身體一點一點的轉過身去,入眼的是滿頭的白發,那雙原本就不甚清明的老眼變得越發的渾濁不堪。
他的父親啊,為什麼......才一個月就老成的這個樣子?
“爸......兒子不孝,對不起你。”
左塵在也忍不住自己的淚水,清涼的淚順著他的臉龐就流了下來,一撩長衫他沒有絲毫猶豫的跪在了自己的老父親麵前,他對不起自己的老父親,對不起這個家,從前就因為自己小師妹的事情,每日都在妓院裏買醉,前幾日又發現自己愛上了......當今陛下,他是一個不孝子。
男兒膝下有黃金,跪天跪地跪父母。今天他當著全院的文武百官麵前毫不猶豫的跪在了老父親的麵前,什麼尊嚴,什麼威信他統統的都丟到了腦後,已經不管自己是不是大宋朝那個被人滿喻京城的青衣丞相了,什麼名聲,什麼讚賞他都可以統統的不要了,隻因為自己麵前的是自己的老父親,生了自己養了自己卻沒有進過一天的孝。
就在左塵跪下的瞬間,他知道有些事情已經不可能了,他的愛將在無依靠,他不能自私的在隻為了追求自己的私情,而將他年過花甲滿頭白發的老父親棄之不顧了。
他的父親一生為他付出太多了,隻盼著他出人頭地,卻未曾想他兒子卻已身陷囫圇,為他擔心了一輩子,他怎麼忍心讓他的老父親出門的時候讓人因為他的兒子而被人在身後指指點點的,說三道四,毀了他半世的清白。
罷了罷了,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
這是他看見了被一群老臣圍在中間屢擁著,走進院子的睿言,他的目光也曾落在他的身上,但快速的離開了,目光隻是一瞬間短短的相交,卻恍若經年。
左老爹依然麵帶怒容的看著自己身下跪著的男子,嘴唇抖了半晌,淚卻先流了下來,顫抖地說:“不孝子,你真的隻以為對不起的人隻有我麼......你還記不記得你吳叔,我們家的老管家,為我們左府操持了大半輩子,你是他從小親自一點一點拉扯大的,就因為你不告而別,他為了找你淋了一夜的雨......沒幾天就去了。”
“什麼,不,不,不會的。”
頭突然一陣暈眩,左塵隻覺的眼前一陣白光,恍恍惚惚的什麼都看不清楚了,也不等左尚書那不輕不重的巴掌在落下來,就軟軟的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