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不得自己的狼狽,蘇婉從他的懷中掙脫出來,慌忙去捂著他的口鼻,可是那鮮血卻止不住了似的,不斷地湧出。
此刻,什麼出宮?什麼離開?她盡數拋在腦後。口中一迭聲地尖聲厲叫:“來人呀!快去宣太醫!”
一雙手猛然被握住,她低頭看去,卻是楚承。
此刻,他慢慢睜開眼睛,虛弱地對她說:“你……終究是……在乎我的!”
不知怎麼,淚水慢慢迷糊了她的眼睛,淚珠不聽話地落了下來。“你……你不要說了……不要說了。”
楚承看到她的眼淚落了,卻虛弱地笑道:“你不要……哭了……”說著,慢慢閉上眼睛。
她嚇了一跳,慌忙抓住他的手,“楚承……楚承……”
他沒有反應,若不是看到他胸口的起伏,她幾乎以為他沒有了氣息。
到了此時,她才知道,楚承是真的病了。銀塵並沒有騙人,欺騙她的,是她的眼睛,她應該可以看出來,他瘦了。
到了此時,她才看到他的臉,距離自己離開的時候,是瘦了很多的。她暗自惱恨自己,方才怎麼那麼粗心,怎麼可以那麼沒有眼色?
正胡思亂想著,卻看到門口已經奔進來一大群太醫和太監,將楚承七手八腳地抬上了雲床。
蘇婉幾次要掙脫楚承的手,卻被昏迷的他死死拉住。
她就那麼不尷不尬地在他的身邊,讓太醫給他診病。
她看到了很多熟悉的麵孔,都是她曾經見到過的。
王太醫從一方小盒子中,取出來一個紅紅的藥丸,帶著難以形容的藥香。送到了楚承的口中,讓他服下。
她忍不住問道:“這是什麼?”
王太醫麵色一白,麵上帶著不忍卒睹的眼神,低聲道:“娘娘,微臣不知。是修緣真人自己配製的。”
不知道為什麼,蘇婉的心中忽然升起了一種奇異的感覺。難道,這藥真的是由小孩子的心,煉製而成的?
想到這裏,她的心髒似乎被什麼東西狠狠地擰著。不,她不要,她不希望楚承成為這樣一個食人的惡魔。
想到這裏,她卻回頭看到了最不願意見到的那一幕。
楚承居然醒了!
他淡然地望著她,笑道:“方才嚇到你了,是不是?”
不知道怎麼,蘇婉的淚水再度流了下來。不,不可以,他是楚承啊!他怎麼可以這樣做呢?
正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耳中卻出現了一縷極細微的聲音,“昭儀娘娘,請您不要問皇上。皇上什麼都不知道,請不要去詢問皇上,這藥丸的來曆。”
那是銀塵的聲音。
她望著他的眼睛,不動聲色地輕輕問道:“皇上,為何我出宮的時候,你不曾生病?”
楚承輕輕笑道,“怎麼?蘇昭儀是關心朕的病情麼?”他冷眼望著其餘人,道:“去,給我傳朝中的文書來。”
不等蘇婉說什麼話,他拉著她的手,“你回來就好了,就好了!”
蘇婉礙於眾人在此,沒有作聲。
不多時,朝中的掌書官,已經來到。
楚承疲憊地望著他們,轉頭輕輕地對著她說道:“蘇婉聽旨。”
蘇婉聽到他的話,心中居然生出了一種難以潰逃的感覺,似乎自己回來本身就是一種錯誤。
到了此時,看到他虛弱的目光,她居然沒有任何拒絕的心情。
他的目光中帶著虛弱卻又無力的眼神,不知道為何,看慣了他的堅強,卻從來沒有想過他居然是如此地脆弱,她沒有說話,慢慢閉上眼睛,到了此時,自己難道還能說出什麼拒絕的話來麼?
自己之所以在得到真相的時候,還是選擇跳了進來,既然如此,就隻能安之若素吧。
“自先皇後大行,中宮鳳位空懸十數年。現昭儀蘇氏,肅雍德茂,溫懿恭淑,有徽柔之質,柔明毓德,有安正之美,靜正垂儀。皇後之尊,與朕同體,承宗廟,母天下,豈易哉!唯蘇式賢德良順,乃可當之,今朕親授金冊鳳印,冊後,為六宮之主。內馭後宮諸嬪,以興宗室;外輔朕躬,以明法度、以近賢臣。使四海同遵王化,萬方共仰皇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