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想著,她輕聲念出來。唇角帶著笑意,望著他。
原來她從來不曾忘記。
心中一陣悸動,握著她的手,“婉,跟我離開吧!”
見到他眼中的熱情,她笑了,是那麼風情萬千,讓他一陣目眩。
不知不覺,她變了,她已經不是那個少不更事,在自己府中的那個美人了。
此刻,她的笑容對於自己毫無芥蒂。
他的心思一沉,他知道,他和她之間,再也無法挽回了。
她笑了,他說這話的時候,她知道他是認真的。她更知道,他對她一直都是認真的。總是想著要將最好的給自己的。
隻是,這一次,她卻無法將他最喜歡的給他。
“楚庚,你知道的。這是不可能的。漫說我不是皇上的昭儀,我不過是一個很普通的女子,不值得你對我如此的。”
“不,你一直在我心中,是最重要的。”他眼中的神情,真摯無比。
這個她隻要看著他的目光,就知道了。
“楚庚,記得麼?你曾經讓我陪在你的身邊,我從來沒有答應麼?”
他的目光一暗,這個一直是他不明白的。
“你知道麼?你我是來自兩個不同的世界。你我的世界觀是不一樣的。在你的心中,或許認為隻要真心喜歡一個人,就讓她陪在自己身邊,自己坐擁天下的同時,也希望美人在側,是不是?”
她的目光就那麼一眨不眨地望著他。
他蹙眉,難道這不對麼?他貴為王朝貴胄,他在乎她,他要她,他要她永遠陪著他,做他的紅顏知己。
“嗬嗬,楚庚,我很了解你,對不對?”她淡若輕風地笑了。
他不得不承認,她真的是看透了自己。
“庚,我問你一個問題。你要老實地回答我。”她燦若春花地笑著。
他好看的眉毛輕挑,她要說什麼?
“如果,我說,我讓你放棄你的爵位,跟我離開,你會願意麼?”她自顧地說道。
他深深蹙眉,聽到她的問題的時候,她的心底不能不是震撼的。她怎麼會有這種奇怪的念頭。
勉強一笑,“婉,你要去什麼地方?”
蘇婉微微一笑,“我就是那麼一說,你來說說,你會麼?”
不知道為什麼,他忽然覺得心跳加速,眼睛望著她的時候,居然帶著一絲逃避。
快說吧!不是在乎她麼?不是要她麼?
他猛然一甩頭,長笑道:“婉,能告訴我,皇兄是怎麼回答的麼?”
蘇婉輕輕一笑,慢慢搖頭,“這個問題,我從來沒有問過皇上。不過,我想你們的答案一定是一樣的。”
什麼?他望著她,眉間帶著不解。他還沒有說,她怎麼就知道了?
“你知道麼?我心中的愛情,是一生一世一雙人。”她的眼神垂下去,沒有去看他。
她知道他的答案,他是堂堂貴胄,晟是大晉的皇帝,這兩人怎麼會舍棄江山,跟她離開呢?
想到這裏,她微微笑道:“你和皇上都是不合格的。”
“可是……”他欲言又止,她不已經是皇上的寵妃了麼?難道皇上也沒能得到她的心麼?
“庚,這麼久以來。你可曾知道,我為何會逃出王府麼?”她沒有繼續糾纏方才的那個話題,畢竟這是他不理解,她也懶於解釋的事情。
庚抬頭,望著她的眼睛,半晌,“是因為王妃麼?”
“原來你知道了?”她輕笑,她原來還以為他被蒙在鼓裏呢?想不到,他居然都知道的。
“嗯,我後來查出來了。隻是,她是王妃,處於女人的嫉妒,她不得不為之。我已經處罰她了,而且她身邊的人也被我殺了不少了。”他說這樣的話是,是那麼雲淡風輕。
在他看來,或許自己沒事,那些自己身邊死去的丫頭不過是替罪羔羊。
而王妃,身份尊貴,是不能輕易動的。
她自嘲地一笑,也對呀。在這個社會,眾生並不平等的。她的丫頭死了,那麼相對的,王妃的丫頭也要死。
她沒有再說什麼,還能說什麼呢?自己並沒有受到半點傷害,死的那些人不過是活該罷了。
“婉,我知道你一直以來,都是心地最好的。我希望你不要埋怨王妃,她已經跟我懺悔了。她是當年少不更事,才會誤聽了身邊人的讒言,手下人瞞著她,做出來那樣的事情來。”
一場破天血案,居然就在他的唇邊輕描淡寫地化解了。是嗬,在他心中,什麼算是血腥的呢?隻怕是戰場上無盡的殺戮吧?
她不想多說了。慢慢站起來,回身笑道:“庚,你又要出征了。這一去,你要打勝仗回來啊!”
“這個我知道!”他點頭,再次看向她的時候,她的眼中帶著陌生的氣息,是他不熟悉的。
他知道,他們已經無法挽回了。
“婉,你要保重!”
“嗯,這個我知道。”蘇婉含笑,“我就在這裏,看著你!看著你為大晉打勝仗,好不好?”
她輕輕靠在樹上,含笑。
心中一動,他走上前去,輕輕地抱住她,“婉,這是我最後一次抱你了。”
蘇婉沒有閃避,摟住了他,將頭輕輕靠在他的肩膀,從今以後,他們是沒有半點瓜葛了。
她就那麼呆呆地站著不動,聽著身後庚的腳步聲漸漸遠去。
她知道,這一次,他不會再回來了。
以後,也不會有了。或許本該如此。
山腳下的長如巨蛇的隊伍,慢慢遠去,天地間,隻剩下了她一個。
她就是那麼呆呆地站著,許久不曾動彈。
“昭儀,您的藥來了。”身後,驀然傳來一個聲音。
她轉過身去,見到身後站著一個道士,躬著身子,將手中的托盤舉過頭頂。
“怎麼,今日不用甜兒去寧馨兒那裏取藥麼?”她撚起托盤中的黑色藥丸,蹙眉問道。
“這個……小道不知。”道士沉吟了半晌,說道。
“唉!”蘇婉長歎一聲,滿麵愁苦,“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我的病才能好呢!我實在是不想吃這藥丸,苦死了。”
那道士隻得低聲道:“昭儀娘娘,有道是良藥苦口。這是寧長老特意為您調製的。”
蘇婉暗自歎息,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生了什麼病,怎麼一天到晚總是吃著這些苦到要命的藥丸呢?
“寧馨兒有沒有說,我的藥還有吃到什麼時候?”她一邊說,一邊將托盤裏麵的藥丸放到口中,隨後用清水送下。
一種腥甜的味道直衝頭皮,讓她的身子猛然激靈,瞬間覺得很是難過。
下一秒,直覺告訴她,這不是每日吃的藥丸。難道寧馨兒換了藥麼?
不過一瞬間,她隻覺得自己的腹中猶如火燒一般,更帶著絲絲的刀絞般的劇烈疼痛。
“唔……”身體中似乎有成千上萬的螞蟻不斷地在自己體內爬動並噬咬著自己的內腹,痛如刀割,難過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