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婉望著他的眼睛，看上去他的樣子不像是說謊。難道方才真是自己主動投懷送抱的麼？想到這裏，她懊惱地自責：真是的，什麼地方不好靠著，卻躺在了他的懷裏？就在這時候，她驀然發覺，在他的後背上麵，原本是月白色的長衫上麵居然出現了一道水漬。
難道真的是自己不小心弄上去的麼？想到這裏，她更加無地自容。隻好低著頭，聽憑他發落了。
見到她不言不語，他反而覺得奇怪。“蘇婉，你不是一向很能說的麼？怎麼現在不再辯白了呢？”
蘇婉低著頭，不發一言。這時候目光忽然落到了掉在地上的宮扇，心中咯噔一下，看來是真的了。她慌忙撿起宮扇，朝著他猛力扇了幾下。道：“皇上，我為你打扇！你快批奏折吧！”
他推開麵前的奏折，搖頭道：“這些折子真的很悶，批了一會兒，我也累了。”
“皇上，您要回宮了麼？”蘇婉心中一喜，終於要回宮了吧。那樣自己就可以提前休息了。
“怎麼？方才還沒有睡夠麼？”他笑了。回頭望著她，看她的目光，就好像看著一件自己喜歡的東西一般。
“怎麼能睡夠呢？”她搖了搖頭，“難道你就不困麼？”
他的眸間閃動一絲光亮，仿佛璀璨的星子落入眼中。她居然問起了自己。
“我雖然很困，可是卻很少有睡著的時候。很多時候，都是躺在床上，難以成眠。”
哼！騙人吧？蘇婉撇了撇嘴，若是跟那些妃子們在一起嬉戲的時候，難道也不能成眠麼？
“你錯了！”仿佛是看出了她的心思。他的眼神出現了一絲落寞。“其實在你看來，皇帝真的是很風光的吧？後宮佳麗三千，國家大權在握。似乎是無限風光，對麼？”
“難道不是麼？”她蹙眉問道。感覺到腿有些麻，嘿嘿一笑，“現在我們不是君臣，我隻是一個傾聽你說話的聽者，我要坐下來聽你說！”
哈哈一笑，他走下禦座。拉著她的手，來到門前，望著天上的月光，一同坐在了上書房的門口。
“從很小的時候，我就是一個人住了。直到我大婚的時候，本以為可以有人陪著我睡了。可是宮中的規矩卻要每晚睡覺的時候都是讓侍寢的妃子在那之後，要離開我的寢宮的。往往那個時候，才是人最空虛的時候。”他的眼神空洞而無光。充滿了陌生的寂寥。
蘇婉皺了皺眉，“難道皇後也不行麼？”
他搖搖頭。“這是宮中的規矩。有時候……我真的不希望自己是皇帝，要是平民百姓的家庭，想來一家人和和美美，每日吃過飯後，就休息了。不用擔心什麼國家大事，不必擔心哪裏幹旱，哪裏洪水。隻是每日隻是三餐溫飽就好。”
蘇婉望著他，頭一次發覺原來皇帝也是如此的不幸福。怪不得那個時候，庚曾經說過，每日他的母妃隻是忙著侍候君王，卻沒有心思陪他。想來他也是如此吧！
想到這裏，她想起一件事情來，歪頭慧黠地問他，“你現在還不困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