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壞習慣的高人正在梁縣外數十裏處沒命的逃跑。
鳳相覺得這回她惹上了一個硬茬子。
雖然以前她惹的也沒幾個是軟的,可至少沒有一個如這般難纏。
其惡心程度堪比fbi那個被她斷了脊椎的萊斯。
不,比萊斯還要惡心!
鳳相指尖一揮,飛索無聲竄起,直取目標咽喉,眼見飛索已經觸碰到目標,下一刻那人卻如同泥鰍般悄然劃出,就像這樣。
鳳相冷眼看著那人再度消失,理也不理,扭頭就跑,梁縣地處平原,周圍地勢頗為平坦,沒有什麼茂密的樹林或是高聳的山壁,她的飛索起不了作用,速度相對慢了許多,後麵追蹤那人卻有輕功傍身,瞬息飛掠數丈攔在鳳相麵前,聲音平靜而死板:“王爺有請。”
鳳相看也不看他,再度轉身跑起來,步伐矯健輕盈,跳躍挪移,如離弦之箭,速度驚人。
那人很快追上來,跟在她身後三尺處,剛要開口,鳳相反身揚袖,一把短刀貼肉劃出,落進手掌,刀長一尺三寸,通身漆黑內斂,刃口粗鈍,陽光下竟連一絲反光也無,鳳相握刀橫向那人喉嚨砍去,他一怔,似是沒有預料到她會忽然換武器,許是沒有反應過來,也許是瞧不起她這看似粗鈍的武器,一動不動地任她那刀漸漸逼近,眼看刀刃即將劃開他的脖子,鮮血噴濺,他驀地身形一轉生生扭腰避開了散著寒光與殺氣的黑刀,身子將將站穩便要疾退,卻被早有準備的鳳相截住,再一次送刀麵前。
那人不得已,自腰間滑出一柄銀劍應戰,劍肖其主,那劍也是滑不溜手,觸之即過,刀劍相擊,連半點火花也無。
不過鳳相本意也不是與他纏鬥,他退她也退,那人雖追蹤能力一流,卻得了命令要她毫發無損被帶到主家麵前,這便是要奉為座上賓的意思,他是不能得罪的。
對一個習慣了殺人的人來說,一句毫發無損無異於被削弱了大半戰力。
鳳相自然不會知道他的任務,不過她也看出這人對她並無殺意,這對她來說是一件好事。
她咬了刀扭頭就跑,那人自然緊隨其後,追了兩步卻發現她一瞬消失。
他複行幾步,走到她消失之處看一眼,神情並無意外。
能在重重護衛中不驚動任何人入王府內室盜得寶物,怎麼可能隻會逃跑。
他並不停頓,抬腿便退。
直退到數丈之外方才停下,剛要環顧,身後倏忽而至的呼嘯風聲卻逼的他不得不生生扭回自己的身體前撲倒下緊接著淩空而起,半空裏一回頭卻發現一個身形嬌小的人正奮力揮著一把柳枝,柳枝所過處帶動空氣發出呼呼的咆哮。
他心道不好,可人在半空裏躲閃不急,隻聽得有人一聲大笑,然後鼻尖一股幽香縈繞,他一刹恍惚,接著後頸一疼,“砰”一聲摔落,人事不省。
鳳相拍著手丟了木棍走到佘四麵前,很是欣慰地拍拍小孩兒,“幹的不錯,等會帶你去吃大餐。”
佘四呼哧呼哧喘著氣,聞言丟了手中的柳條,朝地上那人努了努嘴,“他怎麼辦?”
鳳相哼一聲,“管他去死,”看一眼小孩兒略帶不安的神色,又道:“放心吧,之前被他咬住是因為他從最開始就跟上來,如今他倒下,無論如何也是追不上來了。”
佘四隻好跟著她走,邊走還邊回頭,片刻後見她沒打算說話終於忍不住發問:“你……不殺他嗎?”
鳳相挑了挑眉,頭也沒回懶洋洋道:“他來抓我隻是受命而來,並非本意,而他的主人是因為我不問自取盜走了他的東西方才派人來抓我,因是我起,果自然也是我受,我有足夠的自信不會被抓走或是殺死,那麼在不威脅性命的情況下,我願意縱容他們對我的騷擾。”
頓了頓,她道:“當你下定決心做某件事的時候,就應該提前預料到這件事所會造成的影響和後果,並做好承受這種後果的準備,如果你沒有十成的把握,那麼就不要去做,哪怕是九成甚至九成九也一樣,因為你永遠不會知道那沒有把握的一成會給你帶來怎樣可怕的後果。”
佘四懵懂的聽著,想了想問:“那你知道嗎?”
鳳相腳步一頓,轉過身來看著她,神情是前所未有的認真,眸中隱約帶了些悵然,“是的,我知道,我曾承受過一次那種可怕的未知,卻終此一生再不敢嚐試。”
佘四神情怔怔,她想問是怎樣的打擊能令這般光華濯濯瀲灩如火的女子也心傷悵然,可是看了鳳相的神色,她又覺得不該問。
兄長說過,每個人內心都有那麼一塊不容他人觸碰的禁地,那是人在受到巨大的令人所無法承受的傷害時為了自我保護而形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