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向喜穿白衣,難得今日大喜的日子,他穿了紅色的新郎喜服,長發如墨,束了玉冠,餘下的頭發全數披在腦後,整個人氣宇軒昂間自有一抹灼人心神的驚豔,令人移不開眼,正應了人們一直相傳的那說法,說邀月殿下以容貌而傾絕天下。
這話從來不假。
楚邀月是自有一番風流驚華的的人,撇開他那殘疾的雙腿不說,就光是那容貌和渾身的氣度已經足以令人驚歎。
而此時此刻,他神情悠閑而雅淡,端坐於輪椅之中,穿著不同於往常的衣衫,乍然一看,絕對不像是不良於行,反而是比別人更多了一種矜貴雅致,那雙漆黑而濃鬱的深眸,仿佛透過無數屏障穿梭而來,直挑挑的落在鳳傾瑤的身上,他眉目之間染了一抹璀璨的柔光,薄唇微勾,像是等待了千萬年,就等來到她的身邊。
這一刻,鳳傾瑤隻覺得周遭所有的一切都仿佛消失不見,眼前隻有那一人,紅衣絕色,長發如墨,遺世獨立。
她就那樣靜默回首,滿眸之中全是他一個人。
她未曾想過他會穿著新郎喜服出現,卻也隻有此時,她才有了一種自己是真的要嫁人了的感覺。
四目相對,世人眼中,他們儼然一對有情男女。
可是隻有他們自己知道,這場婚事裏包含了多少感情之外的東西。
鳳傾瑤纖長而密的睫毛微微顫抖,耳邊傳來陵帝略帶悵然的聲音,“時間不早了,準備啟程吧。”
陵帝話音一落,皇後便將沐婉瑩攬入懷中,低聲輕泣。
沐婉瑩回頭看了一眼狂狷剛朗的北辰豫,輕咬唇瓣,投入皇後的懷中,“母後,婉瑩舍不得您。”她縱然早已丟盡東陵的臉麵,可到底這東陵才是她的家,此番嫁入南華,前途未知,一切都是不定之數,北辰豫對她確實好,可是那卻跟親情是不一樣的。
皇後又何嚐舍得自己唯一的女兒呢,可女兒大了總要嫁人的。
拍拍她的背,皇後喊了一聲自己身邊的老宮女,那老宮女上前,俯首低眉,恭恭敬敬。
“婉瑩,桂姑跟了母後許多年,這回就讓她陪你去南華吧。”
沐婉瑩看了一眼桂姑,含著眼淚點點頭。
身後,北辰豫和楚邀月也已經近前來,北辰豫見皇後如此,略微輕佻的眼睛一眯,笑著伸手行了禮,“母後,本王必定會愛護婉瑩如同愛護自己的生命一般,所以母後大可放心。”昨夜本該是他和沐婉瑩的洞房花燭,可是皇後卻半夜將沐婉瑩接到自己的去寢宮,害得他一個人孤枕難眠,那滋味甚是難受。
如今見皇後又將一個老宮女塞給沐婉瑩,北辰豫心下就覺得膈應的很。
皇後本就對他沒什麼好印象,可是陰差陽錯的,沐婉瑩的身子已經給了北辰豫,所以嫁去南華已經是必須的了。
淡淡的掃了他一眼,皇後道:“豫王爺,記得你今日說過的話,若是將來你負了婉瑩,本宮必然不會放過你!”
北辰豫挑了挑眉毛,眼中閃過一抹幽晦的光,“那是自然,若是將來本王對婉瑩不好,要殺要剮,都是母後說了算。”
他態度誠懇,再三保證,皇後這才緩和了臉色,將沐婉瑩的手交在他手裏。
“皇上,時辰差不多了。”齊公公的聲音忽然傳來,陵帝轉頭看了眼沐婉瑩和皇後,然後頷首點頭,“好,準備出發吧。”
他目光又淡淡的掠過鳳傾瑤和楚邀月,麵色如常。
鳳傾瑤垂握在衣袖中的手微微緊了緊,旁邊采月靠近她,“小姐,我們該上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