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賞之下必有勇夫,許多人又開始冒著被射殺的危險衝向了相府。
獨孤開遠的目的是消耗相府內守兵的箭矢和士氣,一旦圍困的時間長了,裏麵的人不戰自潰也未可知。
攻打相府受挫的同時,攻打興慶宮搶奪大行皇帝梓宮的行動也遭受挫折,興慶宮的宮牆高大,甚至被相府還要難攻。
此前獨孤開遠曾買通了興慶宮的守門將軍,但今夜不知何故,發出攻城信號以後,裏麵並沒有開城接應。難道是是除倉促,守門將軍今夜不當值?
除了興慶宮和相府,其餘各處的進展可謂十分喜人,不到半夜功夫,揭竿而起的遊民潑皮就已經蔓延了整個北部長安城,幾乎所有重要的官吏都被揪了出來,集中在一起,以方便隨時處置。
久攻相府不下,獨孤開遠下令繼續圍困,又親自帶著人去抓第五琦。
這個可惡家夥沒少給他製造麻煩,今夜就要將此寮抓住,然後辱殺掉。
但等他帶人過去以後卻撲了個空,第五琦根本就沒有回家,而且前往政事堂的人也沒有抓到這個家夥。
獨孤開遠咬牙切齒,繼而接連得報,在興慶宮與相府外損失慘重。
他又開始大罵崔光遠這個老狐狸,明明答應了,卻還按兵不動,隔岸觀火。
之前一直信誓旦旦會出兵幫他的韋倜也沒了動靜,答應調的兵,半個都沒出現,放眼大街上到處都是他組織的流民和潑皮。
這些人不是正規軍,不受軍法約束,放出來以後對長安城就是一個嚴重的災難。
脫離掌控以後,亂賊開始打起了普通百姓的主意,先後攻陷了許多防守薄弱的坊,搶劫財物。
獨孤開遠不在乎這些,他要的就是長安城亂起來,隻要長安城亂起來,那些藏在幕後的老家夥們自然就會跳出來替他幹掉這個狗屁朝廷。
可亂子鬧了大半夜,獨孤開遠忽然發現,所有答應了出兵的人都集體沒了動靜,崔光遠的南衙禁軍沒派一兵一卒出來助陣,韋倜也沒有下令讓興慶宮的守軍停止抵抗。
大行皇帝的梓宮還沒奪下來,很多計劃都沒有實現。
韋府內,韋見素沉著臉,韋倜跪在地上,空氣冷的幾近凝固。
外麵鬧的熱火朝天,幾度有亂兵試圖衝進府裏,都被府中的家奴攆了出去。
好在亂兵在得到獨孤開遠的警告以後還算克製,沒有過度騷擾韋府,但如果這種情況持續下去,很難保證不會有意外發生。
韋見素的臉越冷,代表他越生氣,長久之後,終於歎息了一聲。
“韋家幾百條性命都被你當了賭注,我還有選擇嗎?拿去吧,看看田承嗣和高長河誰會聽你的!”
印信丟在了地上,上麵有門下省與相府的調兵手令。
相府的手令是此前未及交還的,現在竟被韋倜算計在內。他從地上爬起來,立刻派人去城外見神武軍京兆營將軍田承嗣以及新軍校尉高長河。
結果,田承嗣收了調令,卻按兵不動。高長河則直接把派去送調令的人砍了腦袋。
形勢一目了然,反對的反對,觀望的觀望,韋倜也沒了主意。
眼看天色放亮,一隊衛兵護著一輛馬車直奔淮陽王府,被護持之人正是致仕已久在家養病的老相公崔渙。
韋倜一直希望崔渙能夠出麵帶頭,但他始終都沒有答應,誰想今日竟然親自出馬了。
崔渙一身紫袍穿戴整齊,跪在淮陽王府門外,口中高呼:
“臣恭請太子繼大唐皇帝位,撥亂反正,穩定民心!”
衛兵們也一齊跟著高喊,很快就聲震整個街坊。
韋倜喜出望外,崔渙一出,太子李僖便不會再躲在幕後,隻要太子繼承大統,一切行動都變得名正言順。
果然,淮陽王府大門洞開,李僖一身袞袍旒冕出現在了眾人麵前。
韋倜又驚又喜,這顯然不是倉促為之,但李僖為什麼連他也瞞住了呢?
李僖親自上前扶起了崔渙。
“老相公快起來,現在咱們就去興慶宮,奪回父皇梓宮,為父皇報仇雪恨!”
少年人的眼睛裏噙著淚,咬牙切齒,他背負了太多恥辱和仇恨,隱忍至今,終於可以洗雪恥辱了。
李僖、崔渙、韋倜等人在衛兵的護持下趕往興慶宮,路上李僖又下敕命給京兆尹崔光遠,命他派遣南衙禁軍協助攻打興慶宮。
崔光遠接到了新天子的敕命以後,竟也不再觀望,當即命令麾下掌握的南衙禁軍盡數出動,分別開往興慶宮與相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