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這些舉措如果貫徹下去,各地的收入必然減少,神武軍從地方上獲得的補給也就會相應的降低。在戰爭還未結束的情況下,顯然是不合適的。
隻是這些複雜的情況,秦晉卻不會一一向那個李忠明說了。
秦晉有種感覺,這家夥提出的建議總是似是而非的,雖然觸及了一些問題,但終究有種轉移話題的意味。
比如說,秦晉問過他,如何在漫長的商路上不虧的底朝天,他除了轉移話題,並沒有更確實的回答。
因為他也無法給出滿意的答案。從遙遠的河西到這裏,如果還存在不怕虧本的商人,那麼其必然懷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李忠嘴上說的大義凜然,但在這個時代指望著唯利是圖的商人有高尚的節操,比指望著青樓裏的妓女更加貞烈還不靠譜。
盡管如此,秦晉也不揭露他的謊言,隻與其有一句每一句的扯著閑話。這些看似閑扯的話,倒有一多半是有意無意的試探。
從李忠的籍貫,家世背景,到成年以後的經曆,秦晉都一一的了解過。
其回答在秦晉看來也是半真半假,如果全然是假的也說不上,至少有個三四分為真。
總而言之,李忠是個不甚高明的騙子。
表麵上,此人總處處流露著對朝廷的掛念和忠誠,但仔細分析其行為,或許就會得出截然相反的結論。
為了種種掩飾,謊話一個接著一個。
這是秦晉最厭惡的一種人,隨著聊天進行了小半個時辰以後,他逐漸失去了耐心。
終於,有軍吏輕輕的進來,在他麵前放下了一封軍報。
軍報用防水的皮紙做封皮,封口火漆上壓著三個羽毛。這顯然是由西麵急遞而來。
秦晉不作聲色的拆開信封,裏麵露出了幾張紙,將其全部抽出,裏麵寫著歪歪扭扭的漢字。
這是賽義德送過來的消息,他已經安然返回了泰西封宮廷,哈裏發曼蘇爾對兄弟卡紮爾的背叛憤怒異常,尤其是得知了卡紮爾在伊拉姆宣布與其分庭抗禮以後,一度召集禁衛軍,打算徹底將其消滅掉。
但因為遷都已然開始,從宮廷到官署,乃至臣民均陸續搬遷往新都巴格達。
這種情況就好像箭已經上弦,而且剛剛鬆開了弓弦,箭矢不可阻擋的疾射出去,就算曼蘇爾權傾天下,也無法阻擋了。
如果在此時選擇出兵,剿滅擅自稱哈裏發的卡紮爾,等待曼蘇爾的也許就是眾叛親離的下場。因為宮廷內外讚成遷都的人連半數都不到,他再將大部禁衛軍派往伊拉姆進剿卡紮爾的叛亂,就等著那些反對者趁機造反吧。
再者,曼蘇爾是個極聰明的人,自然早就猜透了,卡紮爾的背後必然有唐人的支持,否則僅憑這個喪家之犬,又怎麼可能打敗上一次派往伊拉姆並取取得勝利的禁衛軍呢?
賽義德不但羅列了泰西封此時的種種實情,還詳盡的分析了曼蘇爾的處境和想法。
得出的結論就是,這個家夥盡管憤怒,有著強烈的報複心,但也不得不咽下了卡紮爾送給他的苦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