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戰鼓聲隆隆作響,大食軍中的波斯兵開始緩緩的向城牆推進,經過將近兩個月的對峙,就算他們並非真心實意的打算攻陷城池,但也對唐朝守軍的套路了然於胸。
無非就是弩箭齊射,滾木礌石與火油那一套,隻要城內人丁足夠,物資足夠,便有著可以守下去的條件。
現在優素福唯一不知道的是,城內守軍的軍心和士氣是否還能維持得住。打仗打的不僅是人口和物資,還有一點也同樣重要,那就是軍心士氣,倘若這口氣鬆了,那麼張掖也就沒得守了。
張掖守不住,耗在此處的幾十個日夜真就白白浪費了。
……
隴右金成郡,一支騎兵由渡口北渡黃河,渾濁而又湍急的黃河並不能成為阻擋唐兵西進的腳步,浮橋早在一個月之前就已經搭好了,大軍徐徐通過,僅有三馬一人因為意外墮水,除此之外就再也沒有任何傷亡。
張元佐大聲的催促著麾下的吐蕃兵們:
“過了黃河,前麵就會遇到大食賊兵,所有人都要打起一萬個小心,但有玩忽職守者,立斬不赦!”
馴服這些吐蕃並,恩威並施的套路並不怎麼好使,他們隻信仰強者。神武軍打敗了被奉若神明的大相瑪祥仲巴傑,他們便心甘情願的充當唐朝鷹犬。
更何況,大食人這幾年多有進犯吐蕃西垂,幾個屬國被折騰的不行,如果不是吐蕃的經略重點在東方,也早就派兵過去與之打一仗而一勞永逸的解決這個日益嚴峻的問題。
現如今,他們可以西進與大食人一整短長,但卻已經是代表唐朝了,而且唐朝似乎在大食人手下吃了不小的虧,連素來重視的腹地河西都丟了大半。
如果再讓大食人東進,關中將首當其衝的麵臨威脅。
唐朝立國百年,隻有兩次關中受到威脅。其一,太宗初年被突厥人打到了渭水便橋之畔,其二則是去歲長安陷落……
所以,賀蘭山到祁連山一線,就是唐朝的最後底線,不論如何都不能讓他們再跨過半步!
經曆戰亂多年的唐朝缺馬,所以神威軍的吐蕃騎兵隻能配備一人雙馬,而達不到一人三馬的標準。即便如此也足夠了,騎兵撒開腿負重奔跑,至少可以三十裏不停歇,
再加上另一匹可以中途換乘的戰馬,便有六十裏可以輕兵急進,轉瞬即到。
然則,這隻是理論上的判斷,從蘭州到光武一線,林地茂密複雜,如果不是沿著烏逆水河岸前進,還真有點寸步難行的意味。
過了光武再往西北行走約五十裏,便是烏城守捉。這裏平時會駐紮一千人左右,現在河西已經是敵前,是以守捉城內外都聚集滿了大量逃散而來的亂兵,張元佐叫來一些潰兵詢問情況,竟發現許多都是來自於涼州城。涼州城的失陷,不免讓他陣陣心驚,作為河西數一數二的重鎮,涼州在曆朝曆代手中經營的鐵桶一般,怎麼現在說陷落就陷落了呢?
為何獨獨無論城防、人口、兵力都稍遜於涼州的張掖可以堅守兩月之久?
張元佐認為,這固然有巡撫河西的苗晉卿坐鎮之緣故,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那就是這些涼州兵根本就沒有戰都意誌,如此又焉能不敗?
確定了涼州陷落以後,張元佐決定繞過涼州,沿著姑臧山北路向張掖進發,目的就是要達到襲擊的突然性。
讓圍困張掖的大食兵震驚到無法兼顧首尾。不過,早就有部下提出來,認為大食人在張掖城下久攻不克是有貓膩的,很可能是誘敵必救而半路伏擊。
但張元佐是個膽量很大的人,正是大食人如此設下陷阱,才讓他覺得有必要將計就計,到那時就看哪家戰鬥力和戰鬥意誌更強烈了。
更何況,張掖城內的苗撫君也不是吃素的,到時候裏應外合,未必不能將大食人擊敗於張掖城下。
但是,計劃雖然很好,但他們的行蹤還是很快就暴露了,一支粟特人的騎兵與之不期而遇,經過短暫的遭遇戰以後,神威軍大獲全勝,但還是有三三兩兩的潰兵逃走。
如此也意味著,很快將會有敵兵在半路上設伏阻攔神威軍。
馬城河的源頭僅僅是一條涓涓小溪,這裏植被稀疏,氣溫微涼。張元佐與眾將士下馬休息,同時又趁著難得的喘息之機,卸下戰馬鞍套,使戰馬盡可能的得到放鬆,以盡快恢複體力,應對即將遇到的敵軍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