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早上攻城,早早將麥吉德叫起來,讓他看看唐朝人是多麼的無能和懦弱。怎麼能放任熟透的果子自己落下來,然後爛掉呢?”
他知道,阿巴斯派麥吉德到東方來,倒不是要監視自己,而是希望通過親信以更加快速有效的知道東方戰場的情報。
優素福自打打下了安西四鎮以後,向呼羅珊派回去的信使就越來越少了。從前,他幾乎每日都會派出使者返回呼羅珊。但自打攻下敦煌以後,平均七天才會派回一個使者,而且還對各項軍事行動避重就輕的有所隱瞞。
比如,今夜被唐朝人夜襲燒了儲木場,就是絕口不能提的。
打發走了伊薩,優素福已經睡意全無,索性便在帳篷裏,研究著線條簡單的地圖。這些地圖都是從唐朝俘虜那裏收繳上來的,關於長安的一切,對他而言隻停留在故老相傳的一個個故事中,而今終於可以通過唐人自家繪製的地圖,近距離的審視對方了。
……
身負巡撫河西之責的苗晉卿也是徹夜難眠,襲營的消息讓他更加興奮,燒掉了大食人的儲木場,這也就說明大食人再想砍伐同等數量的木材,則仍需耗費近半月的時間。
張掖城中的守軍什麼都缺,唯獨不缺的就是時間,隻要能堅持到長安的援兵到來,便是最終勝利。
但是,苗晉卿可不僅僅隻是盲目樂觀,同時他也做好了同歸於盡,城破人亡的準備。
大食人的戰鬥力的確遠超其想象,不是以往唐朝傳統的敵人可以想比的。不論已經亡國滅種的突厥,抑或是高原上吐蕃人,比起這支遠道而來的大食兵馬,似乎少了些什麼。
這不是苗晉卿為自己開脫而故意抬高大食人,事實便是如此,他已經用盡了渾身的解數,然則已然左支右拙,沒有還手之力。
其實,嚴格的說,河西戰敗與苗晉卿並無多大關係,因為河西的邊軍早就在至德年間陸續的調往中原,留下來的不過是區區萬把老弱病殘,又怎麼能指望這樣一支軍隊去打勝仗呢?
諺雲,巧婦難為無米之炊。苗晉卿此時此刻的處境,便形同無米下鍋的巧婦,縱使胸有千條溝壑,也難以發揮出其中的萬一。
燒掉大食兵的儲木場隻是開始,接下來他還要派兵出去騷擾大食兵的糧道,以逐漸瓦解他們對張掖的圍城。畢竟大食人勞師遠征,而河西地方的糧食產出和儲備,就算悉數被他們搶掠一空,也不足以支應數十萬大軍的消耗。
因而,隻要讓大食人的運糧道路不暢,第二個目的便也就達到了。
此時的苗晉卿已經沒有了剛剛被圍城時的焦慮和手足無措,盡管城中隻是一些老弱病殘,依舊在他的高壓和敦促之下,爆發出了驚人的戰鬥力和頑強的戰鬥意誌。
“撫君,河西節度副使周泌求見!”
周泌在苗晉卿到張掖之前就已經接到了朝廷的詔書,隻可惜在動身東返之前,大食人就出現了,使得他不得不滯留在張掖。
“何事求見?”
苗晉卿對周泌的印象不好,是以在與是從對話時,明顯的透露出對周泌的冷淡和不屑。
“沒說,隻,隻說是緊急軍務,請夫君務必接見!”
苗晉卿本想將周泌打發回去,明日一早再召他來見,但一聽到涉及緊急軍務,還是決定見一見周泌!
周泌其人生的方臉擴口,以時人的審美,絕對是福氣的麵相=。但這福氣之臉上卻布滿了愁雲。
“撫君在上,請受周泌一拜!”
苗晉卿虛扶了一下,甚至連身體都沒欠一下。這也不是他故意托大羞辱周泌,而是周泌在此之前的所作所為實在為人所不恥,怪不得朝廷要將此人召回長安。
如果他能做主的話,就算殺了此人也不為過。
正是周泌的不作為,才導致久困之下的敦煌迅速陷落。如果他但能派出援兵,策應敦煌守軍以阻擊大食兵的兵鋒,張掖也不會這麼快就成了一座陷入重圍的孤城。
“周節度不必拘禮,何事直說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