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隻有降唐,他們才能保住性命和一家老小。
終於,史朝清冷靜下來以後,才無可奈何的歎了口氣。
“你們說服了朕,朕卻不敢保證能夠說服張先生,張先生為大燕鞠躬盡瘁,他,他怎麼會降唐呢?”
隻要有史朝清的這句話就足夠了,元複當即拍著胸脯保證:
“陛下請放心,自有臣去勸說,一定讓他們知道其中的利害而做出正確的選擇!”
史朝清疲憊不堪的揮揮手。
“去吧,去吧,你們凡事做請辦理處置就是,不必事事通稟與朕,朕累了,朕要去歇息一陣……”
說話間,史朝清隻覺得腦袋昏沉沉欲睡,真想一頭紮進溫柔鄉裏,就此不再出來。
想到昨夜美人,史朝清的心裏起了一絲漣漪,便再也不肯與大殿上多坐一刻,不顧眾臣的反對,離席而去。
事實上,元複反而覺得史朝清此時的作用不大了,得了史朝清的授權以後,自然可以用宰相之首的身份全權處理朝廷事務。現在唯一急待解決的就是說服張炎,請他立即派出使者,向唐朝求援。
因為以史思明的攻勢,範陽很有可能守不得幾天,自然是越快將唐兵請來越好。
元複再一次通過那個相熟的掾吏於一處臨時征辟的民居中見到了張炎,這一次張炎正靠在一張胡床上閉目養神,聽到了元複的腳步聲以後,他猛然驚覺的睜開眼睛,見到是元複以後,又有氣無力的閉緊了雙目。
竟連大臣間最基本的禮儀都顧及不得,元複雖然心有不滿,但也知道這是極度疲憊之下的原因,更何況他是有事相求來的,也不是上趕著來找不痛快的。
“元相公又來作甚?”
張炎的情緒似乎也不是很高,對元複並不客氣,比起上次相見惡劣的多了。
“老夫此來,是打算與張相討教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盡管問便是!”
盡管張炎對元複的態度一般,但還是耐著性子與之交談。
“倘若範陽不保,張相可想過後路嗎?”
至此,張炎才再一次睜開了眼睛,盯著元複問道:
“元相公有何打算哪?”
外麵戰鼓聲陡得隆隆響起,廝殺怒吼震得元複渾身上下不由自主的一顫。失聲道:
“這,這外麵,沒事吧?”
張炎的臉上絲毫不掩飾自己的不屑之情。
“今天一整日都是這般情況,天快黑了,他們的攻勢維持不了多久!”
“這就好,這就好……”
元複將信將疑,外麵的動靜驚天動地,可全然不像張炎說的那般輕描淡寫。
不過,他也沒忘了今日來此的目的。
“如果不敵,陛下,陛下有意降唐,不知……”
“住口!”
元複的話還沒說,張炎竟跳了起來,抽出腰間的橫刀,劈在了元複的脖頸之上。隻是刀尖剛剛挨著脖頸的皮膚時,力道被守住了。就算如此,也差點把元複嚇尿了。
但他總算是忍住了,沒喊出那一聲饒命,保住了宰相應有的體麵。
“張相,張相有話好好說,別,別動刀啊!”
此前的張炎一直以文士麵目示人,看起來溫文爾雅,今日突然動武,實在令元複有些難以接受。看來人當真不可貌相啊!
張炎可能是近一百年來最年輕的門下侍中了,同樣身為宰相,年近六十的元複在他麵前總有點底氣不足,說到底還是沒有兵權鬧的。從大燕朝成立以來,從安祿山做皇帝開始,朝廷就弄了一批文臣做樣子貨,說到底掌握實權的還是那些掌握兵權的武將。
隻是隨著世事變遷,一大批舊日掌權的武將都已經成了塚中枯骨,甚至有些還死無葬身之地,但現在掌權的依舊離不開那些兵權在手的人。比如這個張炎,元複實在很是妒忌,一年前此人還是個小小掾吏,連在他麵前說句話的資格都不夠。現在卻已經能夠騎在他的脖子上作威作福了。
說到底,還不是兵權鬧的。
代王成為監國以後,受史思明之命,特地成立了監國衛率,而張炎也就是憑借著監國衛率一舉成就了今日的地位。
“如果不投唐朝,一旦城破,你我,你我都將死無葬身之地!族滅也是在所難免!”
情急之下,元複還是說出了心裏話,如果這都不能打動張炎,他就隻有聽天由命了。
豈料,張炎竟笑了,笑的十分怪異。
“元相公,這就是爾等君臣商量出來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