夥夫似乎沒有殺意,隻是恣意的羞辱著史思明。史思明徹底放棄了抵抗,但夥夫的拳頭很硬,打的每一下都很結實,再砸下去怕是半條命都得沒了,俗話說好漢不吃眼前虧,終是開口道:
“好漢饒,饒命!”
夥夫聽到求饒聲,眉開眼笑,好像也忘了外麵正在進行著生死廝殺。
“再喊一遍,俺沒聽清楚……”
“好漢饒命!”
這一回,史思明閉著眼睛大聲的喊了一遍。
折騰了一陣,夥夫將史思明搜集的一袋子食物據為己有,又去垃圾坑中撿起了那把橫刀,掛在腰間。作為最終勝利品的熟羊腿自然也成了其囊中之物。
隻見他折回到臥在地上的史思明的身前,用腳狠狠的踢了他幾下。
“賊奴隸,俺大發慈悲,打算帶著你走,還不快起來?裝甚死了……”
史思明無力的苦笑道:
“你要走便走,拉著俺作甚?”
史思明可不像跟著這腦子缺根筋的夥夫一起走,路上免不了被欺辱,隻怕還會給自己帶來黴運。
說實話,自打從苑鄉土城裏逃出來以後,他已經夠倒黴的了,也該否極泰來了,可偏偏就是好事沒有,倒黴事一件比一件糟心。
可那夥夫偏偏像吃錯了藥一般,死活要帶著史思明一並離開,隻要史思明不從地上爬起來,就在他身上打一拳。而這夥夫偏偏又專挑人身上吃疼的地方打,這一拳打了肋下,下一拳便直中襠下,縱使史思明打定了主意不從,可最終還是吃疼不過。再者,他也怕夥夫沒輕沒重的拳頭打壞了自己的命根子。
“別打了,別打了,俺跟你走就是!”
夥夫咧嘴一笑,露出滿嘴的黃板牙,鬆了拳頭,將裝滿了食物的麻布袋扔在史思明的身上。
“背上,跟著俺走,保你活命!”
史思明苦笑暗罵,原來這廝竟是將自己當做了苦力。他又偷偷瞅了一眼別再夥夫腰間的橫刀,不禁有些惋惜,如果早一點將橫刀抽出鞘來,隻須輕輕一劃,就能讓這夯貨夥夫上西天。
“還不快走,磨蹭個甚來?”
動作稍稍慢了一點,便又是招來一陣夥夫的拳打腳踢。仗著史思明從前身體壯如牛,就算在被饑餓煎熬折磨了大半個月的情形下,還是可以勉力支撐著,生命力旺盛的就像野草一樣。
“俺,俺餓的走不動了,給,給俺點吃的,要不打死俺,俺也不走!”
這倒不是史思明耍花招,他也實在是餓了,在老婦人家隻吃了數量不多的食物,現在早已經腹中空空,饑餓至極了。
此時,夥夫倒像是記起了外麵的激戰,衝著火光廝殺處努努嘴。
“看到沒,一會敵兵就殺進來了,跑得慢了,誰都別想活。”
說著話,夥夫俯下身拍了拍地上的那一袋吃食。
“東西可以賞給你這賊奴隸點果腹,但須得乖乖聽話,出了這軍營,一準給你,否則……”
毫無征兆的,夥夫掄起了拳頭,衝著史思明的左臉狠狠的砸了過去。
……
範陽,叛軍攻城已經七日,雙方經過數次血腥的廝殺,城牆下麵已經堆滿了未及處理的屍體,由於天氣逐漸轉暖,許多屍體發黑發臭,氣味無比難聞,城牆上到處彌漫著這種臭氣。
裘柏和張炎繞著整個範陽城牆巡視了一圈,用了將近一個時辰,雖然範陽城的規模比不得長安、洛陽,但規模在黃河以北也是首屈一指的,尤其是經過了唐朝近百年的經營,作為屏障北方遊牧部族南掠的重鎮,城高池深自不必言,方圓十裏,步行走上一圈也要耗費不少的時間。
“裘長史,朝廷的兵馬何時到啊?史賊朝義已經攻城七日,眼下城內人心惶惶,謠言四起,怕是,怕是支撐不了多少時日了……”
小聲說話的是鄭敬,他這幾日亦步亦趨的跟著裘柏,就是希望從裘柏的口中套出點實情來。實話說,裘柏心中也是頗為疑惑,按照時間推斷,太原應該早在三天前就得到了消息,從井陘出兵進入河北,也就是一兩日的功夫,所以史朝義得知自己腹背受敵也就在這一兩日。
可為什麼史朝義的攻城叛軍絲毫不見受到影響的征兆呢?坐守城內,失去了與河東的聯係,無論裘柏,抑或是封常清都隻能耐心的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