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七十七章:河東蠢欲動(2 / 2)

當年如果不是秦晉近乎於偏執的提拔,或許他仍舊踟躇在孜孜求官的困頓之路上呢。當然,求官並非杜甫的最終目的,達成心中的抱負和理想才是終極目標。

所以,在通往這條理想之路上,就不可避免的學會了變通,學會了一些必要的手段。然則,再怎麼變化,杜甫的本心是沒有變的,他不會坐視封常清在塞外病餓而死。

那旅率在得到了巡撫的特許之後,選了幾十匹好馬,補充了路上死掉的缺額,連夜出城北返。

月上半空,杜甫處置完最後一疊公文歪坐在書案前歇息,疲憊的身體極度放鬆,腦中卻在飛快的轉著念頭。

“撫君,盧節度求見!”

登時,杜甫半眯著的眼睛睜開了,盧杞夜間來訪難道是有緊急軍務?

“快請!”

說話間,他已經起身開始整肅官袍。盧杞是河東節度使,並非尋常官吏,自然不能在這平日處置公務的後堂接見,須得中堂正中接待。

盧杞的臉上帶著稍許的疲憊和風霜之色,見了杜甫便開門見山道:

“下吏今日去了太行山臨近太原的山口,史賊叛軍並無頻繁調動跡象,不過有些情況卻頗有些蹊蹺,特來與撫君商議一番!”

巡撫和節度使均持有天子符節,但品秩上卻有高下之分,節度使作為使職,職官一般授禦史大夫,而秦晉在設置巡撫這一使職時,為了能夠節製節度使,便加授尚書右仆射的職官。因而,盧杞在杜甫麵前便以下吏自稱。

“有何蹊蹺?”

盧杞正襟坐了下來,說道:

“朝廷遇在河北有所動作,史賊叛軍應該有所應對才是,下吏卻發現許多人馬不是向南,而是向北行進。”

這種情況也讓杜甫吃了一驚,他身為巡撫河東的朝廷大吏,當然對史賊叛軍的兵力部署諳熟於心。一直以來,史思明都是陳重兵於鄴城一線,現在忽然有大批人馬北上,自然是不同尋常的。

“盧節度有何見地?”

盧杞似乎早就想好了答案,脫口道:

“以下吏推測,一定是史賊內部生了變故,這些北上的人馬或許為了爭權!”

盧杞說著話,又一麵盯著杜甫的臉,注意著他任何一個表情變化,繼而又道:

“下吏以為,河東應在此時派出一支偏師,深入河北道,以探查情況,如果當真,當真起了內訌,可就是天賜的良機啊!”

向來以穩重著稱的盧杞在此時,連說話的聲音都隱隱然有些發抖,可見其內心隻激動和興奮。

自打設立巡撫以來,杜甫與盧杞的合作頗為默契,他當然知道盧杞深夜前來並不僅僅是為了探討軍情,而是希望自己能夠同意、讚同出兵。

杜甫也不說虛的,直接問道:

“需要多少兵馬?”

盧杞伸出手指,比劃了個一字。

“一千?”

盧杞搖了搖頭,說道:

“至少一萬!”

河東有神武軍五萬,除了拱衛太原以外,至少有一半用來隨時提調,以支援受到襲擾的各郡縣。現在盧杞一張口就要派往河北一萬人馬,如果萬一打了水漂,這種損失不是河東能夠承受的,所以杜甫有些猶豫了。

他被委以重任,持天子符節巡撫河東,自然有著極重的責任,而盧杞的計劃有些過於冒險,說到底還是爭功的心思在起作用。

“如果這是史賊叛軍的圈套,盧節度可曾想過應對之策?”

盧杞笑道:

“遊走於各軍之間,本就是神武軍的強項,一旦遭遇強敵,尋機撤退就是,又何必與賊兵正麵對抗呢?”

無論如何,杜甫不能如此草率的答應下來,便道:

“此事關乎重大,杜某建議,一則向朝廷請示,二則召集眾官吏群策群議!”

盧杞早就預見到了這種冒險的策略不會輕易說服偏向保守的杜甫,便長舒一口氣,說道:

“既然撫君不肯出兵,下吏還有個建議,幽燕塞北不是有一支現成的人馬嗎?”

忽然,杜甫就明白了,盧杞壓根就沒打算派出一萬精銳神武軍,而是希望用封常清那支滯留在塞北的人馬替神武軍做一次刺探之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