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在下,但將軍可不敢當,萬勿如此稱呼了!”
那軍吏很是老練的一笑。
“節帥的坐上賓不是將軍還能是什麼?黃將軍便不要自謙了!”
節度使的座上客?這一回,黃宣徹底被驚住了,如果說此前周泌對他的客氣還可以用禮貌來勉強解釋,那麼這位軍吏的巴結話語就已經不能用常理來揣度了。
“這,這……”
軍吏這時才結結實實的說道:
“黃將軍莫再耽擱了,節帥的確有要事相詢,還請從速移步吧!”
催促的很急,黃宣已經隱約的意識到,周泌的召見一定與剛剛那數騎安西信使有關。
黃宣猜的沒錯,安西信使帶來了一則壞消息,安西節度使所在的龜茲遭到了突騎施的大舉圍攻,他們是來向河西軍求援的。
不過,此時的周泌卻隻能兩手一攤,莫可奈何。
“朝廷平亂,八成以上的河西軍都已經被調到關中去了,現在的河西說實話便形同虛設,就算有心相救安西也沒有餘力啊!”
黃宣猜到了原因,卻沒猜透其根由竟如此的令人震驚,龜茲有鄭顯禮帶去的一萬神武軍,其戰鬥力絕對不低,雖然人數上可能少了點,但也不至於被突騎施人打的沒有還手之力啊?
還有這突騎施不是一直在大食人與唐朝之間搖擺不定嗎?怎麼可能率先為他人火中取栗呢?
對於周泌的態度,黃宣還是很奇怪的,他不知道這位節度副使究竟打的什麼主意,畢竟自己隻是個小小的隊正,又有什麼能力幫他呢?
但是,畢竟人家是堂堂的節度副使,能夠破格與一位隊正近乎於平起平坐的說話已經是天大的禮遇了,是以他也隻能靜靜的等著周泌道明自己的意圖。
周泌的確對黃宣有所求。
“黃將軍所領的囚徒都是昔日的世家子弟,若能武裝成軍,就算不是虎狼之師,也定然能……”
“報,安西急報……”
就在周泌字斟句酌之際,又有安西的信使到來了。這並非是說明安西的情況愈發緊急,因為龜茲到張掖中間隔著千裏戈壁沙漠,僅僅一隊信使未必能安然抵達,多派幾路以防萬一也就成了慣例。
當然,有了周泌的這幾句話就已經足夠了,黃宣大致可以猜到他的基本意圖。武裝三千刑徒不是不可能,問題是這樣的一支由刑徒臨時拚湊而成的隊伍能不能有戰鬥力,還在兩可之間。
“黃將軍盡管放心,某可以用河西節度使的名義征調這批刑徒,黃將軍便為兵馬使,如何?”
三千刑徒自成一軍,又將要從區區隊正躍升為兵馬使,黃宣忍不住驚得長大了嘴巴。
“這,這如何使得……”
僅僅以三千刑徒是不夠的,還要算上三千刑徒的軍心,這些人從天之驕子跌落為人所不齒的刑徒,他們對朝廷的怨恨是毋庸置疑的,一旦將其武裝起來,會有什麼後果,誰都難以預料。但是,周泌很快就開出了一個連他都無法推辭的價碼。
“某身為節度副使,可想朝廷為刑徒們請封,隻要加入新成立之軍,便可前罪購銷,一旦立功便以雙倍計,他們必定拚死效命!”
如此建議將要承擔很大的責任,黃宣一直以為周泌是個謹慎怕事的人物,現在看來此前遠遠低估了他。
“大使如此敢於任事,下吏還能有什麼好拒絕的呢!”
周泌站起身來,擊掌道:
“河西軍人馬雖然所剩不多,但也能夠撥兩千人留給將軍差用。”
黃宣曾在神武軍預備學堂中做過教官,深悉神武軍訓練將士之法,當天便以神武軍的編製將整整五千人編在了一個超大規模的軍團中。按照神武軍慣常的編製,三千人為一軍團,可以組成一支完整的軍陣。但是,從河西到安西到處都是開闊的戈壁,別說五千人的大軍團,就算一萬人的大軍團軍陣一樣也可以鋪排的開。
與此同時,周泌以河西軍節度副使的名義親自對刑徒們做了戰前動員。有了節度副使的保證,刑徒們一個個興奮不已,想不到人尚未走出河西,命運就已經有了改變,從加入河西軍的一刻起,他們就不再是令人不齒的刑徒了!
“殺胡賊,立大功!”
周泌事先想好的口號充分調動了他們的積極性,殺胡賊,立大功也就意味著授勳獲賞,授勳獲賞便意味著將可以重拾榮耀,恢複門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