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覆巢之下原本所庇護的那些蠅營狗苟也在短短的三兩年間隨同著盛世的終結而徹底毀滅,付之東流。
“李輔國一日數請,大夫打算如何回絕他?”
“剛剛不是定下了麼?近期內就會去迎天子,政事堂也要做好準備,隨時以應對可能到來的危機,還有你推薦的第五琦明天就讓他掛銜近政事堂,不過嘛……”
說到此處,秦晉忽然頓住了。
夏元吉登時有些緊張,不知道秦晉在顧慮什麼,眼巴巴的看著他,等著他將說了一半又沒說出的話說出來。
“不過就算加上第五琦,政事堂的宰相還是有點少,抑或是說資曆都不足以壓陣!”
見秦晉如此說,夏元吉就有點糊塗了,放眼朝廷那些有資曆壓陣做宰相的,可沒有幾個聽話的啊,像崔渙這種人,在長安陷落是九死一生,刺殺瑪祥仲巴傑的英雄事跡也流傳極為廣泛,如果不是在牢獄中熬壞了身子,進入政事堂為相那就是板上釘釘的事,以其行事風格又怎麼會乖乖的與秦晉配合呢?
秦晉屬意的人選當然不是崔渙,而是早在天寶年間就已經做了宰相的韋見素。
當夏元吉聽到韋見素這個名字時,臉上的疑惑盡數消退,繼而露出了會心一笑。
“韋見素在朝中向來以穩健著稱,就讓他以尚書右仆射的身份如政事堂,至於具體的差事,待定吧……”
夏元吉已經明白了,秦晉之所以讓韋見素進政事堂就是衝著李輔國來的,滿朝上下誰不知道,這位韋相公是出了名的影子宰相,當年楊國忠也是看上了此人聽話才讓他進的政事堂,現在秦晉讓他再度起複,當然也是看上了他的聽話。
“既然大夫已經有了決斷,老夫這就趕回去安排,爭取明日全部處置的妥妥當當。”
……
靈武,一隊規模數百人的騎兵穿城而進,城內早有迎接的隊伍久候,為首者是一名緋袍官員。
“門下侍郎苗晉卿等候中郎將多時,中郎將一路舟車勞頓……”
苗晉卿迎接的乃是從長安趕赴靈武的使者,名為秦頊,此人是秦晉的家奴出身,但在克複兩京的曆次大戰中立功無數,所以積功升為中郎將。
“苗侍郎可折煞俺了……”
秦頊的表現還很是謙恭,不等苗晉卿行禮作揖就先下了馬,衝著苗晉卿一揖到地。
這下反而把苗晉卿弄的很不好意思,他本就沒打算多客氣,因為對神武軍存了不少的怨念,所以非但不打算客氣,還要施以顏色。然則,對方出乎意料的謙恭讓他有些發愣,原本那些準備好的說辭就沒了用處。
“啊,請……請中郎將……驛館早就備下了酒菜,為中郎將接風……”
苗晉卿覺得對方如此彬彬有禮,又不卑不亢,實在找不到由頭來發作,隻有種如鯁在喉般的難受,強捏著鼻子請秦頊到驛館歇息。
實際上,折辱秦頊與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秦頊帶來的政事堂的公文,天子何時返京才是一等一的大事。
所以,尚在路上,苗晉卿就忍不住問道:
“不知京中已經做好了迎回天子的準備?”
秦頊隨口答道:
“都準備妥當了,秦大夫特地交代了末將前來,就是希望天子能先遣一位官員打前站,商議迎駕事宜!”
這些話看似隨口,但句句都結實無比,似乎天子返京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了。
苗晉卿不禁心花怒放,秦晉其人他雖然沒有過多的接觸,但從以往的種種所為看來,這不是個說空話的人,隻要他能說出來就一定有把握做得到。
但是,苗晉卿馬上又不知覺的擔心起來。
秦晉答應的這麼痛快,大為反常,難道他還有什麼陰謀詭計不成嗎?這半路上,心事重重,想的腦仁都疼了,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但至少有一點是可以確定的,那就是他覺得其中一定有貓膩,具體的細節如何分析,怕是還得與崔圓一同商議商議才能有結果。
將秦頊送到了驛館之後,苗晉卿馬不停蹄的就回去見崔圓,崔圓聽了他的轉述以後也覺得想不明白,難道以前都看錯了秦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