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位百夫長都異口同聲的拍著胸脯保證,此事有他們從旁襄助,絕不會壞了事的!
經過一夜的深談,章傑總算弄明白了個大概,天光放亮,外麵的雄雞也喔喔啼鳴,看著屋內裏倒歪斜,沉沉睡去的幾位百夫長,他雖然身體也疲憊至極,但卻也興奮至極。
民營之所以能夠被神武軍當做後備兵員,其中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強調令行禁止,說白了就是用管軍隊的辦法管老百姓,所有的百姓都被密集的編在一起,一切都是為了使生產等行為更具效率。
趁著腦子還清楚,章傑趕緊到廨房去查看名冊,登記在冊的百姓至少有七八萬人,刨除了老幼婦女,精壯丁口至少也得有三萬人。這三萬人就是他昨天和田承嗣交談中所指的民兵。
有過一夜的長談之後,章傑的腦子異常清醒,明白這些未經過訓練的百姓雖然被聚攏在一起,但依然是烏合之眾,別說與吐蕃兵正麵相抗,哪怕逃跑都怕是難以全身而退。再說的明白一點,就是逃跑都未必能成功呢!
一個個念頭紛至遝來,章傑的身上冷汗直流,突然覺得自己此前一廂情願的過於幼稚,再想想田承嗣不時流露出的古怪笑意,隻怕就是在笑他的吧。
但是,章傑並不覺得難堪,甚至很是慶幸,如果沒有田承嗣,他可能還幻想在李承宏的偽朝廷裏有所作為,實際上就在給吐蕃人做鷹犬,照這個架勢發展下去,神武軍收複長安那是遲早之事,如果一條道跑到黑,將來等著他的隻能是變本加厲的懲罰。
當此之時,醒悟還不算晚,敢在秦大夫帶兵進入長安之前,弄急出漂漂亮亮的花樣,就算不能得到重用,也總能比當那櫟陽縣令有所進步吧?
章傑是個沒甚大野心的人,隻要能讓他比眼下更進一步,就已經知足的很了。
……
長安興慶宮,一陣短促而低低的呻吟過後,瑪祥仲巴傑睜開了眼睛,他用了將近一刻鍾時間才回憶起究竟發生了什麼,剛想起身卻被腰腹處的劇痛打散了剛剛凝聚起來的氣力,起到一半的身子又重重的摔在榻上。
外麵值夜的隨從聽到動靜趕緊奔了進來,見大相終於從昏迷中清醒過來,不由得驚叫了起來。
“大相,大相醒,醒了?”
瑪祥仲巴傑第一件事問的居然是差一點將他刺死的崔渙。
“崔渙可還好好的活著?”
那隨從忿忿道:
“若非大相昏迷之前特地有交代,小人們早就將他碎屍萬段了!”
瑪祥仲巴傑強忍著身體上的痛楚,搖頭歎息。
“殺人易,得人心難,可惜你們都不懂這個道理啊!”
到了這個時候,瑪祥仲巴傑也沒有徹底放棄招撫崔渙,在他看來能否降服一人,隻在於功夫用的深淺。
知道崔渙無恙,瑪祥仲巴傑也就放心了,但很快又問道:
“這幾日堆積了不少軍報公文吧?都捧來我看!”
“有是有,不過多數都是東代大將的,副相那裏在兩日前就已經沒有軍報送回長安了!”
隨從說的漫不經心,可瑪祥仲巴傑聽在耳朵裏卻暗暗膽顫心驚。
“兩日沒有軍報,為什麼沒有軍報,益喜旺波在做什麼?”
瑪祥仲巴傑的聲音雖然因為身體虛弱而顯得低沉,但卻把隨從嚇得直冒冷汗,跟隨大相多年,他自然清楚大相的脾氣,像這種情況已經是憤怒到了極點。
“達紮路恭呢,達紮路恭在哪?讓他來見我!”
達紮路恭是瑪祥仲巴傑新近提拔的另一個副手,雖然也位列副相,但由於年歲太輕,還不到三十歲,是以從不以副相自居。東代大將尚悉結帶兵攻馮翊以後,達紮路恭就是他最為倚重的人。
“大相放心,大相昏迷的這三日全靠著達紮路恭日以繼夜的處置公務,才不至於耽擱了大事!”
隨從的話並不能使瑪祥仲巴傑打消疑慮,什麼叫不至於耽擱了大事?益喜旺波兩日不送來公文,他派在軍中的領兵大將也沒有消息,就算傻子也能嗅得出其中定然有異,難道達紮路恭看不出來?再進一步說,就算他看得出來,以其年資和經驗,又怎麼能從容,妥善的處置呢?
現在瑪祥仲巴傑隻在祈禱,達紮路恭最好什麼也沒做,現如今這種情況隻能是越忙越亂,什麼都不做卻反而是最好的辦法。如此,他或許還能有解決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