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的什麼旗號?”
“打的是誅滅亂黨的旗號,說,說大夫有不臣之心!”
聞聽此言,秦晉直覺陣陣頭疼,想不到現在就已經有人迫不及待的跳出來反對自己。但他馬上又恍然,這個崔冀一定是以為自己必死,所以才敢跳了出來。
還多虧了秦晉聽從楊行本的建議,以詐死之計,將那些尹某於暗室之中的宵小們都引出來,就如治療濃瘡一般,將之一個個挑破。
“既然崔冀已經露頭,大夫也不必躲在此處,豎起纛旗碾壓過去,哪個還敢抵抗?”
秦晉點了點頭,現在必須快刀斬亂麻,以求將騷亂的影響降到最低。
“烏護懷忠何在?”
“末將在此!”
……
李嗣業待看清了麵前之人,便從容問道:
“崔舍人如何偏偏將老夫綁了來?”
站在李嗣業前方的正是署理河南尹崔冀,他趕忙上前一揖到地,又語重心長的說道:
“秦晉死有餘辜,皇後殿下看準了他狼子野心,才……才叮囑下官瞅準時間撥亂反正……”
李嗣業有些詫異,問道:
“莫非秦晉中毒箭而死並非謠言?”
崔冀得意的點了點頭,多少人要取秦晉首級而不能,他隻稍用了些雕蟲小技就輕而易舉的將其置於死地,這份自得絕對是當之無愧的。
“現在隻要李將軍指揮將士們一舉攻破皇城,神武軍便是砧板上的魚肉啊!”
李嗣業掃視了崔冀身後的所謂“將士”們,大都是脫離民營的民兵,看規模也就三五千人的樣子,皇城城高數丈,比洛陽的外牆也不遑多讓,就憑這些沒上過戰場的生瓜蛋子?也把殺敵克城想象的過於簡單了。
像崔冀這種人善於陰謀詭計,卻未必懂得陣戰之事。
“莫怪老夫直言,就算秦晉已死,神武軍群龍無首,就憑舍人這三五千人馬也絕非對手!”
聞言,崔冀麵色微變,看向李嗣業的目光裏已經帶上了許多不滿之色。
“為朝廷社稷斷頭流血本就我輩夙願,難道當此機會還要眼睜睜的錯過嗎?”
孰料,李嗣業卻縱聲大笑,又麵帶鄙夷的俯視著崔冀。
“禍國亂民者如此大言不慚的,老夫還是第一次見到!秦大夫乃克複東都的功臣,就算有驕縱之舉也自有朝廷法度約束懲治,似你這等陰謀暗殺,既壞了朝廷法度,又做了安氏叛賊想做而不能做之事,當真是親者痛而仇者快……老夫若掌兵權,第一個要斬的便是你這等厚顏無恥的自利小人!”
“你,你……”
崔冀被驚得目瞪口呆,他本以為秦晉斃命在先,此時隻要抬出張皇後這尊真神,李嗣業必然會欣然與之配合,可哪又想得到此人性子竟如此執拗。
“如何,你還要把老夫也殺了不成嗎?”
李嗣業指著崔冀的鼻子質問。
“李,李嗣業,你當真活膩了?崔某不介意成全你!”
隻見李嗣業縱聲大笑。
“那就快快動手,老夫情願引頸就戮,也不願與你這等奸佞之徒搭上幹係,壞了一世名聲!”
這時,崔冀也有種騎虎難下的感覺,他本來是情急之下嚇唬李嗣業,並無打算當真將其處死,誰知道人家根本就不怕死,現在正如一腳踢在了鐵板上,真真為難死了。
崔冀見硬的不行,立時又軟化了態度,陪著笑說道:
“將軍說笑了,下官不過是,開,開個玩笑而已,不必當真。不管如何,洛陽城內的局麵木已成舟,請將軍為了江山社稷,也無比站出來領這個頭,穩定軍心!”
然而,任憑崔冀如何勸說,李嗣業隻橫眉冷對,完全是一副不屑與之為伍的模樣。
崔冀終於失去了耐心,一跺腳又氣急敗壞的威脅道:
“李嗣業,別給臉不要臉,你以為沒了你崔某便拿不下洛陽城嗎?”
李嗣業隻冷哼連連,卻並不答話。
兩人僵持間,一名民兵屁滾尿流而來。
“報!大,大事不好,秦,秦大夫沒死,帶著胡騎甲兵正滾滾而來……”
崔冀一蹦三尺高,難以置信的上前揪住那民兵的領子喝問道:
“當真瞧見秦晉未死?”
“秦大夫的纛旗真真切切,至於,至於纛旗下的人是不是秦大夫,小人,小人也不敢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