豈料範長明的表情卻轉而陰鷙,咽喉間發出了一種近似於野獸般的嗚咽。
“族人?那些族人巴不得老夫死了,好分了家產,老夫又豈會便宜他們?”
範長明自打在新安敗在秦晉手中,其長石鄉的族人就一轟瓜分了他的田地。他幾經顛沛流離之下也曾偷偷的返回過長石鄉,發現家產田地已經早就換了主人,主人正是他的遠支族人。而近支族人則在新安一戰時大半戰死,不死的也早就背井離鄉逃難去了。
提起族人,範長明咬牙切齒,大有恨不得生啖其肉的架勢。
中年人見狀嚇了一跳,生怕範長明因此而癲狂,那可就壞了他的大事,是以趕忙轉換話題。
“好,好,隻說如何殺了秦晉,此人一死,範公想要如何便如何!”
範長明並沒有答話,好半晌才從失神中反應過來。
“細節不必多問,若不失手,秦晉必死,關鍵在於名單上的人一定要安排妥當,這可決定著兩日後的計劃成功與否!”
中年人又展開那羊皮紙看了一眼,繼而笑著拍起了胸脯,保證道:
“範公放心就是,一切都包在家兄身上,準定安排得妥妥帖帖!”
一刻鍾時間過去,雅間門簾一挑,小廝捧著各色佳肴魚貫進來。
霎時之間,室內香氣四溢,令人垂涎不已。
然則,中年人對那新捕河魚好像沒有半點興趣,該商議的要事都已經處置妥當,自然就失去了留下來的興趣。
“範公慢慢享用,某還有要事纏身,便不久留了!”
範長明也不挽留,隻嗯了一聲就目送著中年人離去。當雅間內隻剩下他一個人的時候,他便拿起了筷子在那冒著騰騰熱氣的河魚身上狠狠的剜下了一塊肉送到口中。
中年人出了謫仙樓便迅速進入一輛沒有車幡的馬車,向著城南轔轔去了,隻是他並沒有注意到,另有兩輛馬車遠遠的墜在後麵。
……
“查出來了,有人密謀要在三日後行刺大夫,這個密謀之人算得上大夫的老相識了!”
秦晉看了一眼,覺得很是意外,他雖然樹敵不少,但真正有意行刺的人卻鳳毛麟角。
“範長明?”
很快,這個老家夥的名字就從他的腦中蹦了出來。
楊行本笑道:
“大夫與此人到是有些惺惺相惜呢,這一次還要手下留情?”
秦晉也笑了,但卻是苦笑,他可從來沒對範長明手軟過,之所以讓這個人一而再再而三的逃脫,除了並未將其放在眼裏以外,還有一個原因也很重要,此人是繁素的生父。總而言之,範長明與秦晉有著揪扯不清的幹係,絕不能簡簡單單的便將此人殺掉了事。、
這些因由秦晉從未對人說過,包括楊行本、裴敬等心腹也不例外,難怪楊行本會覺得秦晉對範長明有惺惺相惜的手軟之意。
“密探覓得此人蹤跡以後,發現他在洛陽城頻頻與民營中的人會麵,後來這些人多數被選為百夫長,末將覺得大有蹊蹺,就設計審訊了其中一人……還真被嚇了一跳,這些人吃了熊心豹子膽,居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眾目睽睽之下要行刺於大夫!”
秦晉思忖一陣,問道:
“這些勾當範長明一個人肯定無法完成,他的背後必然還有城內之人接應,查清楚了嗎?”
楊行本道:
“大夫所料不差,今日果然有一個神秘人與範長明接頭,一時間還沒有查明此人身份。”
秦晉道:
“要盡快,必須在檢閱之前將幕後陰謀者揪出來,至於範長明,先不要打草驚蛇,讓密探盯緊了他就是,絕不可再失去此人蹤跡!”
聞言,楊行本有些詫異,範長明到現在已經沒了繼續留著的價值,抓捕就是,為何秦晉還要留著他呢?
“大夫莫非又要放掉他?”
“範長明不過是跳梁小醜而已,放與不放又能翻出什麼風浪?”
楊行本不以為然。
“大夫此言差矣,如果不是密探在巧合之下發現了他的蹤跡,恐怕咱們現在還對刺殺計劃毫不知情呢!”
秦晉有些意動,覺得總放任範長明的糾纏也不是個辦法,將此人抓捕關押或許也是個合適的法子。
“既然如此,抓捕就是。不過,在揪出幕後陰謀主使之前,玩不能打草驚蛇,否則麻煩可不會小了。”
“大夫放心就是,末將早就安排妥當,隻要時機成熟,便同時抓人,此番定要將這些宵小一網打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