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國時,齊國有圍魏救趙,咱們此時也可以如此效仿。”
此言一出,頓時邊有人茅塞頓開。
“難道大帥要奇襲新安?”
新安是秦晉的發跡之地,又被秦晉當做要隘,布置了大量的人口,此時已經一改往日不起眼的地位,如果能奪下此地,必然會對神武軍上下造成極大的震動。往小了說,可以牽製削弱神武軍進攻洛陽的勢頭。往大了說,則會以此為繩子,紮緊口袋,把神武軍圈在新安與洛陽之間方圓不足百裏之地,活活困死也未必不能!
然則,這個人的話才剛落地,尹子琦卻搖頭了。眾人登時大是奇怪,不知道何為大帥口中的圍魏救趙了!
“偷襲新安,遠水難解近渴,其間變數又是極大,勝算可謂極低。所謂‘圍魏救趙’,是咱們以偏師作勢強攻唐營中軍,隻要誑得那兩支人馬的任意一支回援,咱們便主力壓上,那些民夫和留下來的神武軍就隻能成為待宰羔羊!”
眾將聽罷,擊掌稱讚,覺得這的確是大好的機會。
不過尹子琦還有更深一步的計劃。
一旦唐兵中計,就會被燕兵牽著鼻子走,等到他們發現中軍遭受的威脅減弱,而民夫又遭受巨大的死亡威脅,就一定會再派兵赴援,屆時可在半路上布置伏兵一支,予以劫擊。三處激戰,但有一處獲勝,便會滿盤皆勝。就算不能重創唐兵,但至少可以使得嚴莊與曳落河脫離險境。
尹子琦有些擔憂的補充道:
“唯一可慮的是,突襲唐營中軍的人馬,也許就此會有去無回!”
如果要讓唐兵,尤其是神武軍趕到威脅,進攻的烈度就絕不能低了,必須在短時間內衣狂風驟雨之勢,壓得唐營喘不過氣,後續的計劃才有得意順利實施的可能。
換言之,偷襲唐營的偏師,就是一支敢死之師,有去無回!
當尹子琦把其中的因由與風險一一道出,其麾下部將則人人爭先。
“末將願敢死一戰!”
“末將也願敢死一戰……”
……
尹子琦十分欣慰的壓了壓手,覺得有這種袍澤部將,也不虛此生。
“你們都不用去,這一戰,我去!”
尹子琦忽然覺得,如此大好的勇士,如果就這麼死去,實在可惜。而自己身體遭受重大挫折,再加上從安慶緒那裏遭受了太多的不公待遇,因而心底裏竟隱隱存了死誌。
如果他能以自己的死為大燕換回一點轉危為安的機會,那也就足夠了,至於後來者誰會繼任為將,那就不是自己關心的問題了。
“大帥不可,三軍豈能沒有主帥?末將願往……”
部將們接連勸說,尹子琦卻意誌堅定,拒絕了所有人的自動輕盈。
“本帥既敢主動攬下這差事,就有把握全身而退!”
說著,他又用一種不容置疑的目光掃視著部將們。
“你們哪一個敢於保證,可以全身而退,但有一人,本帥都不會與你們搶這個差事!”
眾將們都沉默了。的確,沒有一個人敢於保證可以全身而退。而尹子琦在軍中又素有威望,沒人敢,也沒人會質疑他的能力,因而便都退縮了。
尹子琦帶出來的人馬大致有三萬,而這些是遠遠不夠的。因此,便有必要在大戰開始之後,從洛陽城內至少再調兵三萬,以達成在局部對唐兵形成優勢兵力的目的,如此不但可以將獲勝概率保持在一個比較高的水準上,更能威懾唐兵,造成大量殺傷。
其中,那挖掘壕溝的萬餘民夫是行動中的關鍵,這些人必須要斬殺八成以上。
有部將便對尹子琦盯著民夫不放大不以為然。
“民夫而已,又沒甚戰力,跑就跑了,怕甚來?”
尹子琦斥道:
“凡事不能隻看表麵,殺傷民夫難道僅僅是殺幾個人嗎?”
為了強調接下來的話,他特地頓住了。
“諸位記住,兩軍對陣,拚的是戰力。而兩國交戰,不但要拚戰力,還要拚民心。如果戰力沒有民心作為基礎,早晚會有枯竭的一天,那時便是你我的末日到了。所以,如果不能未雨綢繆,就隻會使我大燕的短處日益放大。那些民夫就是秦晉故意放在砧板上魚肉,隻要諸位 讓那些唐朝的百姓看清楚秦晉,看清楚神武軍的冷血本色,對他們心生芥蒂,種下一棵懷疑的種子,日積月累之下,這顆種子早晚有一天會長成參天大樹。到那時,唐朝的末日也就到了!”
奈何,尹子琦說的慷慨激昂,其麾下部將們卻是一頭霧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