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不可能!”
瞬息之間,達奚珣也不知所措了,心裏混亂不堪,秦晉和他明明約定好了,先賺取軍糧,再設計害死尹子琦,如此洛陽城先失糧草,再失大將,必然將岌岌可危。
“休得磨蹭,死到臨頭還是想想有什麼遺言交代吧!”
那主將也不等達奚珣反應過來,揮手下令。
“進府,所有男女,不論老幼,一體緝拿!”
羽林禁軍們同聲應諾,氣勢如虹,大有吞沒山河之勢,他們等這一刻早就等得不耐煩了,抄大臣的家,往往是油水最豐厚的差事,隻要隨手摸走幾樣東西,都夠花上個三年五載呢!
至此,就算達奚珣再懵懂糊塗,也明白了,秦晉並沒有說出全部的實情,換言之,自己也被戲耍了。
這讓他如何能甘心,大聲高呼:
“老夫冤枉,冤枉!老夫也是秦晉那廝戲耍……”
不過他的掙紮隻能得到無情的嘲笑。
隻在瞬息的功夫,達奚珣就被按翻在地,捆了個結結實實,他掙紮著,怒喊著,眼睛裏全是渾濁的老淚,透過朦朧間隻無力又絕望的瞧著,大批軍卒蜂擁入府內。
當達奚珣被押入天子殿內,身上已經不知挨了多少亂拳亂腳,看著他鼻青臉腫的模樣,安慶緒像個蹦馬猴子一樣跳著腳咒罵:
“你這個老不死的東西,虧得朕如此信任重用於你,你就是這麼回報朕的嗎?”
激動憤怒間,安慶緒不慎踢在了檀木禦案的墊腳處,不禁疼的跳著腳直吸冷氣。
如此,他又把所有的火氣都發泄在了達奚珣的身上,指著站在殿上的宦官宮人們。
“你們這些狗奴才,還愣著作甚?給朕打他,打的他求饒,打的他叫娘!打的出彩,朕便賞百金!”
軍中常言,重金之下必有勇夫,這話放在宦官宮人身上也同樣適用,隻見殿內的男男女女都像瘋了一樣撲向捆成粽子一般的達奚珣。
奈何達奚珣手腳被捆的死死的,動彈不得,隻得眼睜睜的看著這些平日裏溫馴的像小綿羊般的宦官宮人們從過來,吐口水,揪頭發,扯袍帶……
如此不疼不癢的折騰,更讓安慶緒怒不可遏。
“一群廢物,都給朕滾出去!”
眼見著賞金沒了,一群宦官宮人垂頭喪氣的退了出去。有人臨走時還不忿的又踢了達奚珣一腳。
殿內登時靜了下來,安慶緒似乎也從發狂的狀態下漸漸冷靜下來。
“達奚珣啊達奚珣,他們許了你什麼好處?難道還能有朕給你的多嗎?先帝在位時你是什麼處境,朕繼位以後又是何等的風光,朕何曾有負於你?”
一句句質問讓達奚珣張口結舌,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豈料,安慶緒話才說了幾句,竟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頓時,達奚珣都傻眼了,安慶緒從來示人的都是粗狂麵目,怎麼居然身在天子殿上,說哭就哭了呢?
到了這般境地,達奚珣也是豁出去了,反正他們無憑無據,自己隻一口咬死了是被冤枉的,或許還有活命的道理。因而,他醞釀了一下情緒,也跟著大哭起來。
“陛下,陛下,老臣對陛下的忠心日月可鑒!老臣也是受那秦晉蒙蔽,絕無與之勾結之事啊!如若不然,便教,便教老臣不得好死!”
到了這種生死關頭,鬼才避忌什麼誓言讖語,取得安慶緒的諒解才是當務之急。
與此同時,他又膝行向前,直抱著安慶緒的大腿,放聲痛哭,哭的百轉千回。
君臣二人如此奇特的大哭起來,整個殿內透著一種難以名狀的氣氛。
安慶緒心軟了,他忽然覺得,達奚珣沒有背叛自己的道理啊?更何況,他的辯解也十分有道理,雖然曳落河被困在城外,嚴莊生死未卜,可,可這也不能就說明是達奚珣勾結唐人所導致的啊?
難道嚴莊和曳落河就沒有責任嗎?
一個連串的疑問在腦子裏被拋出來,達奚珣猶豫了。他本來想當殿質問達奚珣之後,就下令將其一家全部斬首棄市,現在突然又改了主意。
“不管如何,你失察失職之責任也是應當負的,朕應不會大行皇帝遺首,還丟了宰相、軍糧和禁軍,難道,難道你以為就能安然無恙嗎?”
眼見著安慶緒口風有了鬆動,達奚珣見縫插針。
“陛下,陛下啊,老臣自知罪無可赦,可,可老臣還想用這戴罪之身,為,為陛下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