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派在河北的探子已經先後送回消息,史思明輕兵回防範陽,一路上毫無阻滯,看樣子阿史那從禮要完蛋!這可比咱們預想中快了不少。”
秦晉的神情也嚴肅了起來。
“史思明要肅清阿史那從禮在範陽的影響,短時間內不敢輕易南下,咱們拿下洛陽還是有著足夠的時間,所以這一點毋須多加憂慮。”
說到這裏,他頓了一下,又說起了另一種可能。
“唯一可慮的就是史思明沒能挫敗阿史那從禮,讓阿史那從禮掌握了範陽。阿史那從禮可不會有任何顧忌,一定會傾全力南下救援洛陽,如此才是最危險的一種可能!”
秦琰卻撇了撇嘴。
“依俺看,就算阿史那從禮當真成功控製了範陽,史思明也不會輕易覆沒,最不濟雙方在河北道打個不可開交,兩敗俱傷。咱們打完了洛陽再從容渡河北上,給他們蛇鼠一窩全端了!”
不過,大家卻都知道這是絕無可能的,世上哪有巧合到極點的事呢。
“若能如此自是再好不過,但咱們隻能提前做好最壞的打算,哪個用你隻做最好的打算呢?如果這樣也能打勝仗,幹脆派上幾萬人,整天就做白日夢算了!”
楊行本半是玩笑,半是斥責的回了一句,秦琰也十分識趣,不在插科打諢。
經過簡單的分析,確認河北道的叛軍暫時無力回援洛陽,他們所需要做的隻是繼續收緊圍攏洛陽的口袋。
忽而,秦晉臉上笑容盡去,沉聲說道:
“不用等兩日後的午時,清晨日出就派兵,切斷叛軍大營與城內的聯係!”
秦琰的眼睛裏閃爍著興奮的光焰,他等這一刻已經等了數年,現在終於要實現了。
“如果大夫信得過,俺願意打頭陣!”
楊行本代秦晉答複他。
“放心,這次讓你深入虎穴的目的,便是由你領兵執行切斷叛軍與洛陽聯係的任務。而且這次的籌劃並非十拿九穩,有著很大的變數,軍營裏的可都是曳落河的精銳,絕非普通的叛卒可比,千萬不能輕敵!”
其實,不用楊行本提醒,秦琰也早就研究過了叛軍營裏的人馬,當得知這些人都是名揚塞外的曳落河時,也禁不住倒吸了口冷氣。
然則,在秦晉和楊行本麵前,秦琰還是十分注重臉麵的,就算心裏十分重視,臉上也要裝作滿不在乎的模樣。而他的這點心思又如何能瞞得過秦晉,隻是裝作看不透,沒有揭穿而已。
“二郎,看你這次顧慮重重,從前可不是這個模樣!”
秦晉發現楊行本這次罕見的婆婆媽媽,又甚多顧慮,便想開解一番。楊行本卻笑著擺手回應:
“眼看著洛陽之戰就要進入關鍵時刻,緊張一些也是正常,大夫不必見怪!”
除此之外,楊行本竟又提起了達奚珣。
“咱們在城外的謀劃一旦實施,達奚珣這廝恐怕性命不保啊!”
提起達奚珣,秦琰卻是滿臉的不屑,認為這種毫無氣節的投敵叛臣,死一個不少,活一個太多,都死絕了才是最好。
秦晉則認為他的想法過於偏激,達奚珣雖然沒有氣節,但也不是什麼大惡之人,又沒有累累惡行,充其量也就是個叛臣而已,不至於像秦琰說的那般,須得一個個不得善終才能暢快。
“如果他當真為此事而死,秦某會請準朝廷,為他正名!這是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唯一可為他做的了!”
秦琰的眉毛卻是一跳。
“難道大夫從一開始就……”
後麵的話沒說下去,卻也不用再說了,都明白他要說什麼。
楊行本斥道:
“此事關係重大,今日此間的商議,入耳之後,絕不可多提半個字!”
秦琰如何能不知道這樁事的重要性,頻頻點頭。
達奚珣的生死與他無關,甚至說死了才好,又是叛軍那偽天子親自動手,隻想一想都讓人覺得痛快之至。
眼見著沒自己什麼事,該彙報的也都彙報完畢,邊想著回去再仔細研究洛陽附近的地圖。可也就在這時,忽有探馬來報。
探馬在洛陽城附近帶回了一則並不十分確切的消息,他們似乎在城西南的茂密桑林中隱約發現了叛軍的蹤跡,但又不十分確切。
而派除去的探馬遊騎,十次總有三四次杳無蹤跡。在臨戰之時,派出去的遊騎探馬有著不低的陣亡率也屬於正常範疇。但現在是最緊關節要的時刻,哪怕一丁點的疏忽都不能有。負責掌管探馬的校尉覺得此事重大,應該報與秦晉知曉,然後再做分析定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