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雞叫以後,原本天空的一片漆黑也漸漸淡去,隱隱透出了幾許光亮。房琯瞄了一眼三裏以外的新安城牆,上麵的風燈依舊搖曳閃爍,可其上又似乎人頭攢動。
“大夫若襲城,城上有了準備可如何是好?”
他當然不希望秦晉失敗,因為秦晉的失敗就等同於大唐的失敗,朝廷已經再也經不起任何失敗了。
秦晉則對房琯的擔心毫不在意。
“神武軍數萬人布置在城外,雖然距離有三四裏之遠,但被城內的賊兵發覺了也不奇怪。”
此時,房琯也算想明白了,秦晉如此篤定就必然有不為他所知的辦法,是以也不急著追問質疑或者勸說了,隻強耐著性子,等著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答案遲早會揭曉的。
天色漸亮,前後左右地形的輪廓也已經依稀可見,這時房琯才發現他們前麵竟有不少軍卒急促的奔走著,他的視線很快就落在了一處壕溝的邊緣,軍卒們似乎就是從那裏鑽出來的。
沒錯,就是鑽出來的,很顯然,那裏應該有地洞。
一個想法猛然從房琯的腦子裏蹦了出來,難道秦晉填埋壕溝隻是障眼法?此人真正的目的乃是挖一條直通城內的地道,出奇兵破城……
雖然這種計策未必會收到奇效,可思來想去,這也是最靠譜的法子了,難不成秦晉還真請了天兵天將?怎麼可能呢!
正在房琯胡思亂想的當口,秦晉望了望天色,覺得時間可以了,心頭不免生出了幾分焦急。因為他還在等一個人,這個人就是清虛子。
清虛子沒讓秦晉等多久,很快就從壕溝裏爬了上來,灰頭土臉的出現在秦晉和房琯麵前。
“總算布置齊備,底下又悶又熱,差點憋死貧道!”
跟在清虛子身後的,則是十幾個軍卒,其中有人懷中抱著一團烏漆漆的物什,還有人彎著腰,手裏捋著繩子一樣的東西,快速走了過來……
房琯看的一頭霧水,秦晉卻頓時鬆了一口氣,萬事俱備隻欠東風,他斷然下令。
“拿火把來!”
正在房琯愣神的當口,秦晉已經將火把遞到了他的麵前。
“還請相公代勞點火!”
“點火?”
房琯更是迷糊,不知道點什麼。盡管如此,他還是從秦晉手裏接過了火把。
秦晉也不多做解釋,指著腳下那五條發黑的繩子。
“相公隻須點燃這五條引線,奇跡自會出現!”
聞言,房琯心頭沒來由的一陣亂跳,理智告訴他秦晉剛才說的話是無稽之談,點燃那奇怪的繩子就能有奇跡出現?騙鬼呢!可他就是鬼使神差的聽了秦晉的話,把火把湊了上去,將那五條繩子依次引燃。
房琯這才發現,這五條手指粗細的繩子絕非普通的麻繩,沾火就著,而且在燃燒過程中會發出明顯的嗞嗞聲。一開始,他甚至被這種燃燒極快的繩子嚇了一跳,隻見五點噝噝噴濺著火星的光點以肉眼能看得見的速度向壕溝方向前進著。
此時,秦晉才明顯的緊張起來,引線這東西牽出過長,誰知道會不會出現問題呢,即便有五條引線,可誰又能保證萬無一失?
緊緊攥起的拳頭裏,已經盡是濕粘的汗水。
終於,那五點火光消失在了視野範圍內,清虛子眼巴巴的抻著腦袋,相較而言倒是房琯不明情形,心態反而是最輕鬆的。
秦晉覺得這一刻的時間仿佛已經凝固了,五點火光延伸入地道中,可預想中的結果卻久久沒能出現。清虛子的額頭漸漸冒起了汗珠,口中喃喃著:
“炸啊,炸啊……”
可奇跡就是沒有出現,秦晉估計過了大約有一刻鍾的時間,遠處就是沒有動靜。
天光漸漸放亮,夜色越發的淡,清虛子急壞了,擼胳膊挽袖子朝著身後的軍卒招呼道:
“不怕死的跟貧道去看個究竟,咱們火器營第一次發威,可不能頭一次出馬就讓人看了笑話!”
那些軍卒同聲應諾,便一個個要衝上去看個究竟。秦晉覺得不妥,就把他們都攔住了。
“再等等看,不要著急!”
這種事可不是鬧著玩的,如果人下到地道裏,卻突然發生了爆炸,他們可就有去無回了。
清虛子急色萬分。
“眼看著天就要大亮,再等下去就耽誤了大事……”
話音未落,地動山搖,似有悶雷滾滾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