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八章:敗兵覓無蹤(2 / 2)

看起來,秦晉所支持的廣平王又占據了優勢,神武軍可以安枕無憂的攻略洛陽。可實際上,這不過是各方力量又達成了某種平衡而已。一旦再有某些突發的偶然因素介入,這種平衡也將十分容易的被打破。

“大夫何以愁眉苦臉啊?神武軍穩紮穩打,進展雖然不快,但一步一個腳印,可勝過那房琯太多了!”

清虛子探問秦晉心中的疑惑,又不忘了送上一記馬屁。

秦晉見慣了清虛子油嘴滑舌的模樣,早就不吃他這一套,可也沒打算瞞著他。

“房琯到現在還不見蹤影,生死未知,就連磨延啜羅叔侄也杳無音訊,這實在令人奇怪!”

清虛子尖著嗓子,嘿嘿笑道:

“大夫這是燈下黑啊,難道就沒派出探馬到黃河北麵去探一探嗎?”

“你是說黃河以北?”

聞言,秦晉如頓悟一般,使勁拍了一把大腿。

“確是百密一疏,如何就沒想到深入黃河北岸的王屋山中去探一探究竟呢!”

“貧道估計,房琯那老胳膊老腿,未必能強渡黃河,八成往南麵的三崤山遁去。隻有回鶻人心向北方,斷不會舍北往南!”

房琯現在已經是喪家之犬,找到與否對唐朝並無多大影響,就算此人不死,等著他的懲罰也將是極其嚴厲的。而回紇部的兩萬步騎則完全不一樣了,必須先找到他們。秦晉所想的,並非是得其臂助,更怕這些人饑不擇食,不管不顧的在唐朝腹地燒殺搶掠。河洛、河東一帶的百姓已經遭受了太多的戰亂之苦,可不能再雪上加霜了。

過了陝州以後直到澠池,經過粗略的統計,至少處置了不下五萬具屍首,這其中有當地的百姓,也有當地的團兵,秦晉看的是觸目驚心,房琯率兵東進沒殺多少叛軍,卻間接害死了不少當地百姓,對那位紙上談兵的宰相所積攢的不滿情緒已經越發膨脹。

就連清虛子看到處處白骨腐屍的慘景後,都頻頻咋舌。

“難怪貧道一路上所見的百姓似乎對王師抵觸頗多,現在才知道其中的緣故啊!這些團兵雖然叛降反複,殊為可恨,可他們都是本鄉本土的人,哪一個沒有親人子弟?房琯殺一人,就為朝廷結下了十數乃至數十個仇人,數萬人殺下來,那就是百萬仇敵。”

秦晉知道,清虛子雖然有些誇大其詞,但究其竟,這種報複性的屠殺隻會為將來恢複河洛秩序平添數不清的麻煩。

好在眼下河洛百姓們過的是朝不保夕,食不果腹的日子,神武軍可以用吃住來籠絡人心。可將來一旦叛亂平定,那些失去親人的百姓又不知有多少回把這筆帳記在朝廷的頭上。

清虛子好像就是秦晉肚子裏的蛔蟲一樣,秦晉才剛剛想到民營,他就適時的說道:

“大夫以民營攏住人心,雖然破費精力,又靡費錢糧,可也同樣使百姓們置於監管之下,這筆買賣表麵看虧了,長遠而言卻是其利豐厚!”

秦晉在這個油嘴滑舌的老道麵前甚少掖著藏著。

“這固然有安定地方的打算,但設立民營還有一個最大的好處,那就是以最小的代價恢複朝廷對地方戶口的掌握!”

經此一戰,河洛、河東、乃至河北,百姓流離,朝廷所掌握的戶口籍冊都已經成了一堆廢紙。如果神武軍不趁機組建民營收攏百姓,將來的地方官或是節度使,都難以,抑或不願重新理清人口。到那時,唐朝的租庸調收不上來,還何談對地方的控製呢?

尤其是河北道,從武後時期到李隆基時期,近百年的時間裏,接收了太多的北地胡人。契丹人、傒人、突厥人乃至雜胡,混居於各郡。那裏才是最令人頭疼的!

而且,不同於秦晉固有的印象,此時的河北有“半九州”之稱,其租庸稅賦甚至比兩淮江岸還要多,否則安祿山又豈敢以河北一道之地就對整個唐朝發起致命一擊呢?這也絕非是簡單的兵馬眾多驍勇善戰。還有更為重要的因素就在於此,兵精且糧足,又豈能不反?

秦晉打算著,隻要把河北道各郡也按照當下神武軍民營的模式一一整編,那麼河北道對中央王朝的離心力也將被漸漸抵消。不過,這些都想的太遠了,現在連洛陽都還沒克複,又遑論收複河北呢?

當日下午,忽然就有了意想不到的發現,房琯被找到了,而且毫發無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