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六章:天雄節度使(1 / 2)

潼關,自從陷而複克之後,還從未聚集如此之多的兵馬。關牆外放眼望去,竟是一眼看不到頭的連營。

“兄長,小弟就不明白了,尋常人安營紮寨都是尋著安穩易守的地方,秦大夫何以卻選這險地呢?萬一叛軍趁夜襲城,豈非危險了?”

裴侑一臉的不解,他和秦晉沒什麼接觸,又知道族兄裴敬與秦晉關係匪淺,是以想從族兄的口中探一探,如此安營排兵究竟是個什麼路數!

此時的裴敬也早就不是當初長安城裏那個粉麵油頭的紈絝子弟,頜下兩腮生出了寸許長胡子,臉上的線條也好似被刀斧刻琢了一般,棱角溝壑分明。他的右手輕扶在腰間橫刀的刀柄上,目光一刻不停的在關牆外掃視著。

“秦大夫用兵時穩時急,為兄也摸不清套路,不過眼下紮營在關外卻並無危險。今日探馬剛剛呈上軍報,往西百裏不見叛軍蹤跡,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裴侑附和著:

“兄長所言甚是,聽說秦大夫昨日才由長安出發,不過一日夜的功夫,數萬步卒境能行軍二百裏,真不知是如何做到的!”

這時,裴敬才回頭看了裴侑一眼。

“你加入神武軍時間日短,並沒有見識過秦大夫練兵的本事,這急行軍可是咱神武軍的看家本事。”

說著,他眼中泛出些許自得之色,又加重了語氣問道:

“你可知戰場之上出奇製勝的關鍵是什麼?”

裴侑撓了撓頭,答道:

“自然奇計為上,然則善使奇計之人卻鳳毛麟角!”

聞言,裴敬不以為然的搖了搖頭。

“奇計隻是其一,但關鍵還在於一個‘快’字!否則騎兵何以如此重要?神武軍步卒以快製勝,安賊叛軍有苦頭吃了!”

裴侑一向對這位族兄很是服氣,可今日也不知搭錯了哪根筋,出言質疑道:

“房琯帶領的是一隻七拚八湊的人馬,還不是順順當當的打到了洛陽城下?如果不是功虧一簣,現在朝廷王師沒準就已經北渡黃河了!”

驟而,裴敬哈哈大笑,指點族弟,有點上氣不接下氣。

“你啊你啊,是沒見識過神武軍的戰鬥力,房琯所賴者,不過是孫孝哲叛軍於關中覆滅後,從潼關到洛陽數百裏地方空虛的機會。所以,洛陽城下一戰而敗,也不稀奇!”

“難道兄長早就料到了房琯會有此一敗?如此說來,秦大夫也一早就猜到了。對一定是這樣,否則秦大夫又怎麼可能任憑房琯那老兒生生奪去了到嘴的功勞……”

看著兀自猜測的族弟,裴敬搖頭苦笑。

“為兄又不是神仙,怎麼可能未卜先知?料想秦大夫的初衷便是打算放棄這份功勞的。隻可惜啊,房琯不爭氣,滿手好牌打的奇臭無比,最後還得神武軍來收拾爛攤子!”

裴侑有些摩拳擦掌,神色間又帶著一絲遺憾。

“隻可惜啊,咱們還要守潼關,不然也能衝上去搶些功勞回來!”

“日後多得是立功的機會?再者,放眼整個大唐,年剛剛及雙十,便身為馬軍指揮使的,有幾人?”

被兄長斥了一句之後,裴侑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兄長責備的是,小弟急功近利,這是大忌,大忌!”

裴敬微微一笑,說道:

“知道就好,為將者最忌急功近利,輕則辱身,重可喪師失地,為祖宗蒙羞,不可不慎啊!”

“剛剛一睹秦大夫風采,似乎也比你我兄弟長不了幾歲,卻已經是三品重臣,距離入政事堂拜相也隻差一步之遙,當真好生讓人豔羨啊!”

“秦大夫天賦異稟,你又豈能自比?若論軍功才幹,就算拜相也不為過,隻是秦大夫顧慮資曆甚淺,才不願入政事堂。”

聽了兄長對秦晉的分析,裴侑大為驚訝,從來隻見孜孜求官的人,卻沒見過避而不當的。

“末將田承嗣拜見將軍!”

正當兄弟二人議論之時,一個突兀聲音將他們打斷,聲音既粗且大。裴侑扭頭看去,卻見一個身長中等卻極是敦實的虯髯軍將站在十步開外的城牆甬道上。

“原來是田校尉,此來何事啊?”

不等正主裴敬說話,裴侑先問了一句。

這個田承嗣本是安祿山麾下的一員驍將,潼關陷落以後做過一陣潼關守將,後來在裴敬出奇兵偷襲將其趕走,奪下潼關。此人輾轉到河東風陵關城下,竟生生被堅守此地的陳千裏耗得糧草盡絕,不得已之下易幟投誠。

田承嗣也算開了圍城者率先投降的先例。不過,此人在投降唐朝以後,當真還立過幾次功勞,得了天子特赦,算是站穩了腳跟。裴敬覺得把此人放在河東不放心,又將此人調至潼關,放在自己的眼皮底下,省得此人再有反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