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想到壽安長公主,連秦晉都不由得暗暗讚歎,看起來柔柔弱弱的蟲娘竟是如此的有先見之明。倘若他在今夜徑自去了駐紮在北禁苑的神武軍,自然就是在此地與張、李兩人周旋的機會都沒有了。
如果當真是這樣,後果恐怕不堪設想,秦晉知道,隻要他和崔渙不在這裏,張李兩人別說假傳詔旨,就算把李亨毒殺了也不奇怪!
依附於皇權的女人和宦官有強勢君主在位時,自然難以為禍,可一旦君主身有不測,此二者立時就可以翻雲覆雨。此中例子,在秦晉所知道的史實中已經不勝枚舉,他心知此次怕是難留在長安,唯獨擔心的就是廣平王,如果他也跟著離開了長安,就算有崔渙留在政事堂,在張皇後和李輔國麵前也是獨木難支啊!
思忖之下,秦晉打定了主意,既然出兵在所難免,也就不做無用的掙紮,坦然受之便是!然則,此時的甘露殿卻不能離開人,幾位重臣必須輪流守候在天子榻前。
“便如皇後殿下所言,秦某也認為出兵乃當務之急,至於大婚之禮,延緩也是情理之中……”
“秦大夫……”
秦晉痛快的表態,崔渙心下驚訝,可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勸阻還是讚同,隻有些茫然的喊了一句之後就沒了下文。
張皇後與李輔國則相視狐疑,本以為秦晉一定百般推脫,現在見他痛快的答應下來,又都不免心生疑慮,覺得這其中一定有鬼。
“秦大夫深明大義,實在令人好生欽佩,一會便也命人向廣平王傳詔吧!”
李輔國皮笑肉不笑的恭維了秦晉一句,又把矛頭指向了今夜不在場的廣平王。
幾樁重要的決定都已經塵埃落定,秦晉再留在甘露殿也隻是白白的混時間,而他心中還存著一件更了不得的大事。
秦晉再也不理會勾結在一起的狗男女,對崔渙千叮萬囑,一定要寸步不離天子左右。
崔渙則詫異的問道:
“難道秦大夫還要出宮?”
秦晉點了點頭,目露深沉之色。
“留在這已經沒什麼用了,倒是外麵還有一樁未決之事等著秦某。”
見秦晉不肯明說,崔渙也不追問,也隻叮囑了一句:
“此乃非常之時,秦大夫諸事小心!”
“相公放心,秦某定會提起十二分的謹慎。”
說到此處,他頓了頓,又道:
“明天天亮便整軍,三日後即可出征。”
崔渙則瞥了一眼與之有十幾步之隔的李輔國,壓低了聲音道:
“大夫出征原是應有之議,老夫獨獨擔心廣平王啊!”
“某自有謀劃,請崔相公放心!”
甘露殿上人多耳雜,秦晉隻能說到這種程度,崔渙先是一愣,繼而又有些狐疑的點了點頭。
看著秦晉離開甘露殿,張皇後的心裏分外得意,她覺得今夜總算出了一口胸中的惡氣,不過想起了慘死的竇憲,內心依舊是恨意難平。僅僅把秦晉逼走長安,也是在是便宜了他。
不過,她也明白一個道理,飯得一口一口吃,沒有一天吃出來的胖子。先把秦晉和李豫這兩個眼中釘,肉中刺趕出長安去,然後再謀劃著消滅掉他們,當然就比現在容易多了。
越想越是得意,張皇後不禁掃了一眼站在殿門口的崔渙,突然又覺得這個老家夥實在礙眼至極,等秦晉和李豫離開長安以後,得再想個理由也將其一並轟了出去,到那時長安朝廷上,還有誰能撼動她的地位呢?
不過那都是後話,當務之急是盡快將李侗扶上太子之位。隻要兒子的太子之位穩當了,黨附者將如過江之鯽一樣靠上來。
倒得那時,黨羽勢眾,正好可以把李亨的舊日親信一網打盡,隻要事成,就算李亨醒過來,恢複了健康,恐怕也難以再如以往一般掌控全局了吧!
張皇後又似不經意的看向李輔國,恰巧李輔國也在看著她,兩人竟又默契的點了點頭。隻是張皇後心中卻暗罵其閹豎,一切塵埃落定止嘔後,第一個要收拾的就是此人!
……
秦晉離開了太極宮以後,僅帶著十幾個隨從趕往左衛軍所在駐地,廣平王李豫一向以軍營為家,去那裏,一準能找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