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五章:樹影稀落落(1 / 2)

崔渙在政事堂內等著後續送來的軍報,但卻一無所獲,這更使他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再聯想到太極宮宮門禁閉,又見不到天子,隻覺得頭皮陣陣發麻,一時間竟有麵對大廈將傾時的恐懼與無力回天感。

“房琯啊房琯,你帶出去了朝廷十餘萬主力大軍,可千萬不要……”

不祥的預感實在難以說得出口,原本他還懷疑那份軍報究竟有幾分當真,現在看來實在不能以樂觀的心態看待此事。

不行,無論如何如何必須見到皇帝,否則如此驚天的大事,就算他身為宰相也擔不起這份重擔啊!

“相公,政事堂外有貴人求見!”

政事堂內佐吏顫巍巍輕聲的稟報,佐吏們最擅長察言觀色,早就看到崔渙一臉的陰雲,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有一點也可以肯定,其所憂慮之事絕對是前所未有的麻煩。若再以往,看到崔渙心情不好,絕大多數的佐吏是不會湊上前去觸黴頭的,然則今次卻是個例外。

“何人求見?”

“回相公話,貴人說了,一見便知!”

崔渙早就心亂如麻,眼見現在還有人在這裏端架子,打啞謎,也就失去了耐心 ,不耐煩的揮手道:

‘崔某現在沒空,你去告訴外麵的求見之人,待大事以了再來也不遲……’

佐吏欲言又止,似乎有什麼顧慮,最終還是咬牙說道:

“您還是見一見吧,貴人囑咐下吏勿要說破身份,相公一見便知。”

崔渙剛想將那佐吏轟出去,可話到嘴邊心下就是一動,難道來人與今夜的變故有關?念頭一經冒出來,他立時就驚出了一身的冷汗,暗道現在的形勢如此擊破自己怎麼還如此的後知後覺呢?

“帶他來見吧!”

得到了宰相肯定的答複,那佐吏很明顯鬆了一口氣,不多時便見一個身姿婀娜的人影出現在搖曳的燭光之下。崔渙訝然,竟是個女人!隻可惜此人已一襲薄紗罩麵,看不清楚麵目,正在揣測其身份的時候,隻聽她壓低著聲音,款款道:

“天子吐血暈厥,不宜公開露麵,外朝一切事宜全權擺脫崔相公……”

聞聽此言,崔渙便如遭鐵錘重擊一般,眼冒金星,頭暈腦脹,以至於此人後來又說了些什麼,竟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天子現在如何了?”

好半晌,崔渙終於憋出了一句話,他要確定天子的病情,如果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則須立即有所決斷。至於這個決斷的內容,就連崔渙本人都下意識的回避,畢竟廢立天子這種事太過於重大,豈是他一個人能夠一肩扛下的?

薄紗後輕輕吐出了一聲歎息。

“禦醫正在診治,也許片刻就好,也許……”

忽而,女人的聲音竟多了些哽咽。

也在此時,崔渙想起詢問此人的身份。不過,對方隻輕輕的搖頭。

“崔相公又何必知曉我的身份呢?隻要知道我對崔相公沒有惡意便足夠了!”

然則,這句話又使崔渙的心髒在胸腔裏翻騰了一圈。難道還另有人對自己存著惡意嗎?那麼這個人是誰呢?

也無怪乎崔渙敏感,他從未獨自擔當一麵,現在陡然重擔壓身,焦慮和緊張也是不可避免的。

“承蒙提醒,崔某茅塞頓開,請受崔某一拜……”

崔渙並非愚笨之人,此人可以自由進出宮禁,又能代天子傳話,能夠滿足這兩點的女人在太極宮內恐怕一隻手就能數的過來,甚至於用一隻手指就可以。除了即將大婚的壽安長公主還能有誰呢?

但壽安長公主既然不想暴露身份,崔渙當然也不會貿貿然的揭開其身份,隻是誠懇的說道:

“若有需要崔某出手相助之處,盡管開口便是!”

“還真有一件事,我要去永嘉坊,煩請崔相公派些人與那些巡城的軍卒溝通。”

這也是應有之議,除了天子本人和當值的軍將,即便皇親國戚也很難在戒嚴時隨意在街道上走動,尤其還是黑天以後。不過,政事堂也有權力賦予某人於夜間行走街上的特權。

如此,崔渙就更確定麵前此人的身份是壽安長公主。

隻見女人剛要轉身離去,卻又停住了腳步,伸出芊芊嫩白的素手在自己的額頭處輕輕拍了一下。

“險些忘了提醒崔相公,長安若不想亂,須得控製兵權,禁中宿衛不得出皇城,外廓禁軍不得入皇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