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一章:驟聞穎王反(2 / 2)

“滿腹才學不報與帝王家,何異於明珠蒙塵?”

秦晉擊掌讚了個好字,便覺得自己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和這種性子冷的人接觸,他總覺得滿身的不自在。

一場頗為意外的見麵就在這種略顯尷尬的氛圍中結束, 但秦晉也清楚了高適的訴求,對方究竟有沒有真材實料他不清楚,但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此子並無在神武軍一係中謀事的打算。

此人誌不在此,秦晉雖然有些可惜,但還是不想錯失人才,便將其推薦給了李亨。

當李亨聽說了秦晉在高適麵前灰溜溜的撤掉了羊湯和肉餅時,不禁驚訝的瞪大了眼睛,然後又有些誇張的笑了起來。

“當真要看看,何人能令秦卿如此!”

玩笑說罷,李亨又感慨道:

“恃才傲物者大都如此!”

僅此一句評語,秦晉就知道,李亨對高適已經滿是好奇與好感。

議論起軍情時,李亨的情緒則明顯有些索然,這一日房琯大軍毫無進展,仍舊停留在澠池。

“房相公已經在澠池停了三日,難道是賊兵勢大,難以力克?”

秦晉已經把今日午時以後傳回的的軍報讀過了不止一遍,從房琯四平八穩,又虛虛實實的親書軍報裏,他覺得這隻是大軍就地修整以積蓄體力,再往前隻要過了新安,洛陽就近在咫尺,一場大戰,惡戰隨時隨地都可能突然而至。

其實李亨也明白,這隻是行軍途中的正常行為,但關心則亂,不管內心如何理智,都無法阻止他的憂心忡忡與患得患失。

“朕早就說過,讓房相公帶著火器營,可他就是倔脾氣,偏生不帶,說什麼此前從無此等奇技淫巧之物,也一樣攻城克城……”

聽著李亨稍顯絮叨的訴說,秦晉心裏卻清楚的很。這並非房琯發自內心的想法,無非是不想克服東京與他秦晉和神武軍沾上一星半點的幹係。說到底,這都源自於房琯對於秦晉深深的疑忌。

對此,秦晉也沒有辦法,他總不能按著房琯的頭讓對方接受自己吧。

秦晉自問不是純臣,可也不是個陰謀叛亂的人,如此被人詬病,雖早就習以為常,但還是有些光火,他甚至有時在想,倘若有一日真到了非生即死之時,自己會如何選擇?他幾乎是毫不猶豫的給出了答案,假使真有那一天,傻子才會坐以待斃呢!

一念及此,秦晉竟有點心虛了,既然存了這個想法,房琯如此看他,似乎也不全然是冤枉了呢!

秦晉咋巴了一下嘴,從這短暫的失神中恢複過來。

“陛下,名將用兵各自有道,最忌諱旁人橫加幹涉,臣同此心,想必房相公也是如此吧!”

李亨聞言附和著點頭。

“正是此理,房琯此人,哪都好,就是太過自信,自信雖然也是好事,可朕就擔心他成了自負!”

直至現在,秦晉越來越多的發現了李亨身上的毛病,抑或說是缺點,除了優柔寡斷以外,還總愛疑神疑鬼,明明他自己都已經想通的道理,卻偏偏假設出多種最壞的可能,然後因為這些假設出來的東西而患得患失,使自己沉浸在一種不上不下的痛苦中,難以自拔!

用秦晉的話說,李亨這就是沒事找事!

不過,李亨畢竟是天子,這種細枝末節的小事於大局沒有幹礙,秦晉也就懶得多費口舌。

兩人又議論了一陣,李亨忽然想起了高適,便當即要召見此人。

秦晉本想告退,但李亨攔住了他。

“大夫何妨與朕一同考校此人!”

對於這種恃才傲物的人,李亨見過的並不多,更多是從書上看到的,因而興趣十分濃厚。

傳敕的宦官剛走,李輔國就慌慌張張,又急吼吼的小跑了進來。

“陛下,陛下,大事不好了!”

李亨聞言渾身一震,心道不是房琯的大軍出了意外吧。秦晉也吃了一驚,看李輔國的神情,這大事似乎很是不妙呢!

“究竟何事?”

李亨身體前傾,一雙手已經緊張的攥成了拳頭!

“大事不好,不好……”

李輔國因為走得急,上氣不接下氣,說話也很不連貫,站住以後狠狠的喘了幾口氣才道:

“穎王,永王李璘在江陵反了!”

“甚?永王反了?”

陡然,李亨的目光中竟充滿了疑惑,其間還夾雜著幾絲放鬆,但這種放鬆又很快被緊張與擔憂所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