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這老家夥不但不知感念天子恩德,居然又不甘寂寞,做出這等事情來!
“難道陳希烈與房琯有勾結?”
李豫在驚駭之下已經不再對這兩個人用敬稱,而是直呼其名。然則,秦晉卻有撥雲見日之感,由確認了幾分,此事八成與房琯沒甚關係,恐怕都是陳希烈在幕後搞鬼。
“下令鎖拿陳希烈吧,事不宜遲!”
秦晉搖頭道:
“不可以!”
李豫驚訝問道:
‘為何不可?難道還要放縱不法嗎?’
秦晉反問:
“抓了陳希烈,那房琯又如何?”
李豫聞言咬牙,竟也沒了主意。
事已至此,秦晉決定把陳希烈曾經涉及勾結孫孝哲的隱秘如實告知,李豫聽說還有此事,驚訝的無以複加。
“此事父皇可知曉?這,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正是陛下仁慈,放過了他,卻想不到此寮竟不知悔改!竟用心如此險惡,向房相公身上潑髒水!”
李豫思忖了一陣忽道:
“這,這也不能證明陳希烈與房相公無涉啊?”
盡管還心有懷疑,李豫對房琯的態度還是緩和了下來。
直覺這種東西很奇怪,至少迄今為止,秦晉的直覺還沒有錯過。
秦晉又道:
“事不宜遲,廣平王速將此事稟告天子,我與崔光遠分別行事!”
崔光遠聞言,也適時的將一封公文遞到李豫手中。李豫麵色凝重,也不再遲疑,轉身又返回了太極宮。
直到李豫的身影徹底隱沒在太極宮的重重宮闕中,崔光遠才歎息了一聲。
“多事之秋,竟至如此!”
秦晉也歎道:
“多事之秋本不奇怪,可惜的是天子寡斷!走吧,我去陳希烈府邸,你再次提審那些涉案者!”
秦晉總有種感覺,那就是李豫缺少刑訊拷掠的經驗,他那些貴戚子弟的新軍,說不定審出來的也非實情,這時他有些懊悔,昨夜為了讓廣平王有發揮的餘地,便將一應事宜全權交給了李豫。現在看來,教訓是難以回避的,但有要事,絕不可假手於人!
崔光遠也覺察出了秦晉態度的搖擺之處。
“難道,難道大夫懷疑廣平王斷錯了?”
他瞪大了眼睛,一時就不知該說什麼好了,但馬上又意識到了其中的麻煩之處。
“沒時間多說了,你我各自行事,一個時辰,記住,你隻有一個時辰!”
說罷,秦晉上馬帶著隨從與崔光遠各自離去。
秦晉身邊隻帶了十幾個隨從,他於是找到李輔國借調禁中宿衛。此時的李輔國還處於昨日的尷尬與難堪之中,憤怒雖然已經平息了不少,可麵色依舊是難看的很。不過,他見秦晉奉詔借調禁中宿衛,也沒有猶豫和為難,立刻應允同意。
在給秦晉撥付了五百人以後,李輔國終於還是把滿腹的疑惑問了出來。
“大夫如此急急借調宿衛,可是昨日騷亂有了眉目?”
秦晉點了點頭,隻說涉及陳希烈,他要去捕人。
聽說涉及這老家夥,李輔國來了精神。
“某也隨秦大夫一同去!”
陳希烈曾在李亨麵前屢屢與之為難,現在終於有機會出一口胸中的惡氣,他又豈能放過?
秦晉沒有拒絕,便與李輔國一同趕往陳希烈的府邸。由於昨日的騷亂,長安城內日夜禁止通行,原本寬闊擁擠的大街上此時冷清極了,除了偶爾飛馳過的一隊隊騎兵竟再無他人。
陳希烈所在的坊距離皇城也就隔了兩條大街,眨眼的功夫五百禁中宿衛便由坊門一擁而入,將其府邸圍了個水泄不通。
此時,陳希烈府中的奴仆聽到了動靜異常,趴在門縫處向外麵看竟嚇得魂飛魄散,一溜煙大喊著衝向了後宅。
“不好了,兵變,兵變!”
長安先後遭逢大亂,那奴仆直以為是又發生了兵變。陳希烈年紀大,起得早,正在吃早餐,聽聞兵變之聲,麵色微微一顫,便把手中的餅子放下,然後又喝了一口滾熱的羊湯。
“走,去看看,是福是禍都躲不過!”
服侍他的貼身奴仆則小心翼翼的扶著這位年逾古稀卻依舊精神矍鑠的老人,一步步往大門而去!
當那奴仆終於到了自家主人近前,則用一種近乎於哭腔的聲音道:
“家主,又,又兵變了!”
陳希烈則不屑的哼了一聲:
“天子威勢正盛,哪來的兵變,開中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