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見南姨臉上沒有一絲笑模樣,她顯然不認為這是無稽之談,反而認為很有可能成為現實。隻是,一些話不忍心和這生性樂觀、善良的公主說的過於透徹。
在南姨看來,如果當今天子是個善於決斷,勇於擔當的人,當初就不可能任由最心疼的 妹妹,也就是蟲娘涉險,甚至於連一身肩負重任的秦晉都牽扯其中。所幸最後兩人都是好結局,假如但有一人出了意外,那豈非就是因當今天子而死嗎?
不過,南姨也看得出來,在蟲娘的眼中,一直視當今天子如兄如父,也從未把以前那些事真正的放在心上,更多時候都在設身處地的為旁人著想,真正想著自己的時候反而少之又少。南姨甚至不止一次的,或明或暗的提醒過蟲娘,如果在處處險惡的宮廷中如此與人為善,到頭來吃虧的還是自己。
可惜,蟲娘並沒有把她的勸告聽進去,行事依舊一如往昔。
然則這一次,南姨的話似乎對蟲娘有所觸動了,隻見他白皙俏臉上的笑容忽而凝固了,歪著腦袋一動不動的愣怔好一陣,才驟而從座榻上站了起來,口中兀自道:
“不行,我得去問問他,究竟還要不要娶我!”
蟲娘的這番話把南姨和梅兮都嚇了一跳,哪有女兒家如此不知矜持的,親自跑到未過門的夫家問這等事情……
兩個人麵麵相覷,見到蟲娘當真打算出宮,便一齊勸道:
“公主何須親自去呢?大夫那裏由梅兮去傳話不就行了嗎?”
“梅兮願代公主去向那負心人問一問究竟!”
豈料,蟲娘卻噘著嘴,滿心不樂意的看著梅兮哼了一句:
“因由還沒弄清楚,誰說他就是負心人了?”
南姨則趕緊站出來附和道:
“誰說不是,從中作梗的是那些老頭子,駙馬為公主連生死都能置之度外,又豈能輕易變心呢?”
蟲娘畢竟還是個沒接觸過男子的少女,耳聽得南姨一口一個駙馬,不禁滿麵羞紅,小心髒也不爭氣的撲通撲通的亂跳,想起當日自己伏在他寬闊堅實的背上,聽著他有力的心跳聲,便覺得幸福到了骨子裏。
然則,她心裏甜的很,口上卻不承認。
“南姨口口聲聲稱他駙馬,哪個說過一定要嫁他了?”
南姨忍不住撲哧笑了。
“對對對,公主還沒說要嫁他呢,陛下興許就從了那些老頭子的主意……”
蟲娘終於還是招架不住南姨的取笑,敗下陣來,一字一頓的說道:
“絕對不許!”
開過玩笑,饒是南姨和梅兮兩個人苦苦相勸,都沒能改變蟲娘的主意。最後沒有辦法,隻得從了這位難得任性一次的公主。不過,他們可不敢就這麼任由蟲釀出宮,聽說最近長安城內並不太平,時常發生當街行搶的惡性事件。還是梅兮建議,找李輔國給他們派兩個禁衛護著,省得路上出現意外。
南姨對閹人宦官,尤其是李輔國其人沒有好感,堅決反對這個主意。
“李輔國是個口蜜腹劍的人,誰知道他對公主安沒安好心思。”
梅兮卻道:
“李輔國雖然是個閹人,但對陛下忠心不二,又是領兵的將軍,聽說,聽說與未來的駙馬又交好,就算不是好人,也一定會照拂公主的!”
她本來想直說秦晉為駙馬,但見蟲娘剛剛的尷尬並未盡去,知道玩笑可一不可再,於是又改口成未來駙馬。
自打跟著蟲娘進宮以後,梅兮所見的李輔國對她們一直十分客氣殷勤,因而對閹人宦官的印象也隨之大為改觀,認為南姨的偏見過甚。
南姨的說法也沒有什麼依據,因而隻哼了一聲不作回答。梅兮很少能在南姨麵前得著理,便有些得意的笑道:
“公主稍候,奴婢這就去尋李輔國。”
此時的李輔國已經從左衛軍返回了宮中,他在那裏越來越覺得憋氣,是以便選擇眼不見為淨。得知梅兮求他要幾個禁衛護著去見秦晉,頓覺驚詫,有些好奇的問道:
“公主去,去見秦大夫?作甚?”
話雖是問了出來,但他心裏已經有了答案,如此急不可耐,還能是作甚了,自然要去私會情郎。別看李輔國是個自幼進宮的閹人,男女之間的事可都門清著呢。
看著李輔國一臉古怪的笑意,梅兮特地叮囑他道:
“將軍可要為公主的行蹤保密啊,公主此去是要質問,質問那負心郎的!”
梅兮對李輔國頗有好感,竟也沒瞞著他,將實情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