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琰光著膀子,汗流脊背,氣呼呼的看清來人的麵目原本囂張的氣焰頓時矮了下去,嘴巴開開合合好半天才擠出了一句話。
“狗兒犯了軍法,請主君責罰!”
秦晉冷笑,問道:
“你何罪之有,讓我責罰?”
秦琰也不解釋,直接回答道:
“擅動軍中士卒!”
秦晉掃視了一眼在場僵住的神武軍軍卒們,這些人剛剛都幹的熱火朝天,現在都丟下了手中的活計,大眼瞪小眼的你看我,我看你。
“就連郭子儀都在長安有家可回,可主君呢?府邸都被亂民燒了,朝廷不管,難道還不行咱們兄弟自願來給修一修嗎?”
說著,秦琰的聲音有些哽咽,又指著在場的軍卒大聲問道:
“你們說,咱們是不是自願的?”
隻見在場的軍卒無一例外紛紛跪在地上,大聲齊呼:
“俺們都是自願前來,願與旅率一同領罰!”
見此情景,秦晉的眼眶也不禁有些濕潤。府邸的事,他早就知曉,李泌和他的一幹擁躉把修葺各坊重臣府邸的差事攬了過去,這修葺錢是專款專用,按照品級不同,酌情使用。當然,以秦晉的功勞和品級,絕對可以獲得全額的補貼。但是,這些人也許是誠心惡心惡心秦晉,竟然沒有將他的府邸列在第一批修葺的名單之中。
以至於秦晉現在隻能屈居於軍營之中,而他府中原本的那些男女仆從也全部租住在別人的私產宅邸之內。秦琰他們寧願以身犯禁,也要為自己修葺府邸,其中情誼自然深有所感。
然則,軍法就是軍法,容不得半點私人情感在裏麵,不管他們說的多麼正義,秦晉要維護的隻是軍法的權威,使軍法不得因任何人而成了擺設。
“說出來都沒人肯信,主君為保住長安嘔心瀝血,是挫敗孫賊叛軍的大功臣,卻連自己的府邸都得住……”
“好了!全體聽令,集合,返回軍營!”
秦琰有些惴惴不安,主君居然沒有行軍法當場宣布對它們進行限製看管。但不論如何,還是按照軍令離開了勝業坊,返回軍營之中。
回到了軍營帥堂,秦晉奮筆疾書,寫了一封自我彈劾的奏章,派人連夜送進太極宮。
次日一早,軍中軍法官張貼布告,秦晉以神武軍一部,為自己修葺宅邸,違犯軍法,罰金三百,軍棍五十!
這一懲處可是頂著格判罰的,一般而言,若有謀私者,通常隻以發錢為主,並無體罰的舉措。現在秦晉被判罰了五十軍棍,聞者無不嘩然。如此,也在軍中掀起了軒然大波,如果秦晉因此而遭受軍棍這等近乎羞辱的懲罰,那麼他們這些做部下的又何以安然處之?
最後還是秦晉親自出麵做出交代。
“動用軍中士卒修葺勝業坊一事為真,我甘願領罰,明知故犯,身份特殊,罪加一等,該重罰!”
在場之人更是炸了鍋。秦晉好不容易才使眾人安靜下來。
“神武軍以軍法立軍,成軍!不得因任何人而壞了軍法,我秦晉也不例外!哪個再敢抗議,就是藐視軍法!來人,就在此處受刑!”。
……
就在神武軍內鬧的沸沸揚揚之時,一道道彈章已經雪片一般的飛入太極宮。
在許多官員眼裏,現在入政事堂的人選懸而未決,李泌和秦晉都是最有可能的人選,如果在這個時候抓住了秦晉的痛處,豈非就助了李泌一臂之力?
民營的設置,使得秦晉在長安權貴圈子內多了一大批仇人,這些人為了懲治秦晉都不約而同的選擇站在了李泌的一邊。李泌的聲名也在長安解圍之後達到了新的高度。在種種傳言中,秦晉也好,神武軍也罷,如果沒有李泌修整內政,又怎麼可能取得如此驕人的戰績呢?
“要不怎麼說李侍郎才是首功呢?那個禦史大夫不過沽名釣譽,多人功勞而已!”
“哎!也不能這麼說,搶功勞未必,隻是修整內政,功勞都不在明麵上,自然沒法風風光光的論功行賞了……”
各衙署的吏員們趁著休息的當口,七嘴八舌的議論著重重傳言,一個個說的津津有味。
“陛下,秦晉動用神武軍為自家修葺宅邸,此風決不可長,否則將帶來極為惡劣的影響!”
作為倒秦一派隱隱然的首領,李泌從來不知避嫌,第一個出來彈劾秦晉以公謀私的行徑,而且還是私自動用軍中力量,這絕對是犯禁的事。
李亨看罷了手中的彈章,又交由宦官轉遞給坐在他身側的幾位重臣。
這幾位重臣李泌也都認識,按照座次依次是房琯、崔渙。韋見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