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個鍋一定要孫孝哲來背,因為他是直接責任人,不負這個責任誰來負這個責任?安祿山為了撇清自己與孫孝哲的關係以自保,就必須比任何人都堅決的處置掉孫孝哲,這也是為什麼孫孝哲放棄逃回去的根本原因。
至於史思明,兩個人本來就有夙願,此人更是會借此機會落井下石。
還有嚴莊這等牆頭草,才不會在這個時候站出來為他說話呢!
聽了孫孝哲幾乎逐字逐句的分析,張通儒搖搖晃晃竟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怎麼會是這樣,怎麼回事這樣?”
一連反問了兩遍,他才如夢方醒一般,從地上爬了起來。
“大不了不回去了,咱們去投回紇,去投吐蕃,天大地大哪裏還沒有大帥的容身之地?”
至此,孫孝哲像看著陌生人一般看著張通儒。
“你又何必如此?他們要殺的人是我!”
“大帥!如果回去是這樣的話,末將情願不回去,到草原上區,到西域去,說不定還能殺出一番天地來!”
隨著話一出口,張通儒的目光竟漸漸堅定了。就連孫孝哲的眼睛裏都不易察覺的閃過了一絲火花,隻是這火花太短暫,隻一瞬間就黯淡了下來。
忽然,一名軍卒闖了進來。
張通儒大驚之下竟抽出了腰間橫刀,厲聲喝問:
“何人亂闖大帥營帳?”
那軍卒是親衛營的隊正,見狀趕忙跪倒在地。
“大帥,卑下絕無冒犯之心,隻是情勢緊急,才闖了進來。”
孫孝哲則早就看開了,無所謂的擺擺手,又拉開張通儒的手臂。
“無妨,不要如此激動!”
但張通儒早就成了驚弓之鳥,哪裏肯聽他的,隻神色緊張的詢問:
“今夜當值的旅率呢?為何我從沒見過你?”
對於孫孝哲的親衛,絕大多數他都熟悉,就算叫不上名字,至少也是麵熟。可麵前此人,卻完完全全的一副陌生模樣,再加上今夜營中有嘩變,雖然尚未波及中軍,但小心總是沒有錯的。
“卑下一直在陳旅率麾下效力,亦曾不止一次見過張副將。不過,親衛營畢竟上千人,眼生也不奇怪!”
“說吧,如此惶急,究竟何事?”
張通儒不願再與其聒噪,隻問其緣由。
“嘩變已經擴散,前後波及了至少三個營,即將有失控的危險!王校尉已經親自前去處理!”
很顯然,孫孝哲也很是驚訝,嘩變一連波及了三個營,這可是前所未有之情況,難道今夜注定將是個混亂之夜?他向前走了幾步,來到那軍卒麵前,正要說話,卻突覺眼前寒光一閃,胸前便是一陣刺痛。
驟然間,孫孝哲竟有一種解脫的感覺,閉上雙眼,等待著這一刻的降臨。然則,疼痛並沒有深入下去,或者說淺嚐輒止,睜開眼時隻見那軍卒已經倒斃在地,腹部胸前滿是血汙。
張通儒扔下染滿了血的橫刀,揪住奄奄一息的軍卒喝問道:
‘說,誰指使……’
可惜用力過猛,那軍卒竟斷了氣,他隻能悻悻的將死屍頓在地上。
“大帥,此地已不容久留,請速速決斷吧!”
居然已經有人敢明目張膽的行刺,可見營中的人心已經徹底散亂不堪,任何一個人都可能暗藏著禍胎。
孫孝哲的人頭當然值錢了,在唐朝那裏可以換官做,換錢花,作為晉身之資,又有哪個不垂涎三尺呢?
張通儒仔細的檢查了那軍卒一番後,才鬆了口氣。
“大帥,此人不是親衛營的人,應是參與嘩變的叛卒!”
雖然那倒斃的軍卒穿著親衛營標識的衣甲,可內裏卻絕不是親衛營式樣的中衣,也就是說此乃冒牌貨。
孫孝哲點頭道:
“幾個旅率都是我的親隨出身,斷不至於做出這等行刺之事,去把他們都叫來吧,我有話要交代!”
聞言,張通儒神情一震。
“大帥想通了?”
眼見著孫孝哲點了點頭,他頓覺心花怒放,竟喜極而泣,歡喜的去了。
片刻以後,親衛營的旅率們除了當值的已經齊集於中軍帳內,孫孝哲沒有急於說話,而是從他們每一個人的臉上一一掃過,良久之後才緩緩開口。
“你們都是跟隨我十數年的老兄弟,今日兵敗我身負其責,不能推諉,唯有死國以謝罪。可你們,還有妻子在翹首以盼,絕不能就埋骨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