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千裏和高齊本以為叛軍回在城外先安營紮寨,歇息一夜,養精蓄銳後在行攻城,卻沒料到這些人竟如此心急。
不過這樣也好,叛軍以疲憊之師攻城,對他們絕對有利。
叛軍們並沒有大型的攻城器械,隻一個個抬著雲梯,緩慢的湧向城牆。
“不對,這些賊兵好像都是百姓!”
陳千裏很快發現了攻城叛軍的奇異之處,他在絳州等地不止一次和叛軍打過交道,對方的裝備都很是精良,除了必備的武器以外,就連普通士卒也有護住胸腹的簡陋皮甲,而城下的這些人卻都身穿形式各異的布衣,有些人甚至還穿著單衣,明顯就是附近搜掠而來的百姓。
高齊一直在風陵關駐守,幾乎沒和叛軍正麵打過交道,見陳千裏如此篤定,不禁有些猶豫。
“這,這該如何是好?”
陳千裏卻形容冷峻。
“兩軍對壘,須不得猶豫心軟,倘若束手待斃,正遂了叛賊心思!滾木礌石招呼吧!”
梯子紛紛搭上了城牆,蟻兵紛紛攀附向上,城上守軍則手持長杆,頂著梯子用力向外側推去。梯子向城外倒下,上攀附到一半的蟻兵像下餃子一樣紛紛跌落。
“放箭!”
奈何攻城的蟻兵太多,動作稍慢一點就有人先後登上城牆。為了阻止這種勢頭,高齊下令以弩箭齊射打擊攻城蟻兵的士氣。
三輪箭雨過後,蟻兵攻勢果然受挫,但攻擊仍舊沒有停止,雙方陷入了不斷重複這種過程的僵持之中。
見狀如此,陳千裏十分擔憂。
“箭矢按照這種消耗速度,還能堅持幾日功夫?”
高齊抹了一把額上汗水。
“照這個速度,不會超過七日!”
好在天色很快就黑了,叛軍停止了攻城,在關城外丟下了數千具屍體回卷撤退。
入夜,田承嗣有些沮喪,從今日午後一戰來看,城中守軍的戰鬥意誌比想象中高多了,唯一可讓他覺得稍許安慰的是,經此一戰後少了數千張嘴耗費糧食。
正思量間,李寶臣推門而入。
“大帥,閿鄉百姓人心浮動,鬧不好會激起營嘯!”
田承嗣道:
“讓他們飽餐一頓,吃飽了就都想著睡覺了,明日再驅趕他們攻城,有怨氣就向唐.軍發泄吧。”
“唐.軍守城頗有章法,以末將判斷,僅憑蟻附攻城怕難有進展,隻白白消耗人力!”
田承嗣點了點頭。
“確是如此,今日一戰守軍明顯沒用全力,想不到小小的風陵關也是顆難拔的釘子。不過也沒甚好怕的,像這種小城的城門都是最薄弱的地方,連夜采伐木材打造衝車,隻要撞翻了城門,城中守軍就算有三頭六臂也得乖乖任命了!”
田承嗣和李寶臣都是久經戰陣之人,一夜踏踏實實睡到天亮,清早起來,就見到三輛碩大笨重的衝車一字排開停在轅門外麵。
戰鼓隆隆擂起,三輛衝車在叛軍的簇擁推動下緩緩移動,分別往風陵關城的東南西三個方向而去。
關城的規模不大,田承嗣決定三麵同時進攻,隻要有一麵城牆被撞破,大軍就可以魚貫而入。
一人難以環抱的大木被繩子掉在車駕上,衝車雖前進的緩慢,卻沒有任何東西能夠阻止它的前進。城上弩箭如雨落下,叛軍紛紛撲到,但很快便又有人補了上來,衝車依舊穩步向前。
大約小半個時辰以後,衝車終於到了關城的城門下,粗重的橫木在軍卒的推動下前後搖擺起來。橫木前端已經被削尖,衝撞到木質的城門上就會留下一塊深深的小坑,撞的次數多了,大麵積的漆皮紛紛剝起脫落。。
“加把勁啊,今夜進城有酒肉吃呢!”
操縱衝車的都是燕軍軍卒,他們的戰鬥力比閿鄉百姓聚成的蟻兵要強大的多。
與此同時,蟻兵又像前一日下午那般湧向城牆,風陵關關城就像一葉小舟在驚濤駭浪中飄搖不定,似乎隨時都有可能被卷起的巨浪打翻。
衝車一下又一下的衝擊著並部厚重的城門,撞了大概百十下,城門很快就出現了裂縫,甚至連折頁的連接處也開始鬆動。
突然間,一陣歡呼聲響起。
“裂開了,城門裂開了!”
隻見城門門板再也承受不住強大的撞擊力,從中間劈裂,幾個軍卒衝上去以利斧劈砍城門,將門板碎片一一清理掉。
待所有人看清裏麵的情形時,不禁又倒吸了一口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