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在城牆上親自參加戰鬥的人,還是在皇城裏的君臣,沒有一個不是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李亨和李泌不說,李輔國卻用他最直接的感受描述了皇城和太極宮內的緊張氣氛。
“禦史大夫可能不知道,當時陛下已經下令所有戍守皇城的禁衛登上皇城與宮城城牆,萬一是最壞的結果,就要……”
說起這些,李輔國很是後怕,雖然當時不覺得怎樣,但現在說出來,總覺得有些不吉利,畢竟他們現在仍舊身陷重圍之中,還沒有脫離危險,所以僅僅開了個頭,就閉口不言了。
李泌道:
“幸甚天佑我大唐,禦史大夫擊退了叛賊!”
眾人你一句,我一句,竟是顯得氣氛極是尷尬。
最終還是李亨親自挑破了那一層窗戶紙,歎氣道:
“這圍城,究竟何日才能結束?”
他這一問,也是埋在所有人心底的疑問,安史叛軍有二十萬眾,先破潼關再圍長安,一個多月的時間裏,天下沒有一支勤王軍抵達長安,就連距離他們最近的朔方軍也被安史叛軍在武功打的不知所蹤。
如此內外交迫,長安城的前路和希望究竟在何方?
秦晉覺得,擇日不如撞日,今日也算得時機成熟,不如就將計劃和盤托出。
但是,他卻不打算當著所有人的麵提及,畢竟保密乃是第一要務,誰知道李泌或是李輔國,乃至其餘隨李亨前來的官員,有沒有人會泄密呢?
“陛下請隨臣去後麵書房,臣有話要說!”
李亨剛想告訴秦晉,但說無妨,這些臣子都是信得過的,但話到嘴邊又改了主意,秦晉要求單獨奏對,一定是要不希望人聽到的下情。
而秦晉請求單獨奏對,也讓李泌和李輔國心中各有滋味。
李泌覺得秦晉在提防自己,李輔國則認為,秦晉一定知道了謠言事件的內幕和主謀,沒準是打算讓天子為他出一口氣。
其實包括李亨在內,心中或多或少都有這種想法。
然則,到了書房之後,李亨卻發覺自己想多了。
“陛下,臣早就籌謀好了反攻的計劃,隻要成功,非但長安之圍可解,潼關可收複,就連孫孝哲的二十萬大軍也是我唐.軍的囊中之物”
聽到這番話,李亨真是大吃一驚,甚至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秦晉,如果不是了解秦晉的為人,他真以為這是胡謅八扯。但說這話的人的的確確是秦晉,秦晉既然能說的出口,至少也會有七八成的把握吧。
由此,李亨的眼睛裏生出了熊熊的希望之火,以至於激動的渾身都不住顫抖。
“秦卿這,這不是說笑?”
秦晉迎著李亨疑惑的目光,斬釘截鐵的答道:
“臣雖然沒有百分百的把握,但確是已經考慮好了可行的計劃,隻是此前尚在籌備之中,難免有諸多變故,因而一直未曾提及,今日告知陛下,也是寬陛下之心!”
李亨的聲音低沉而充滿了不可抑製的激動。
“秦卿究竟有幾成把握?”
秦晉想了想,伸出右手,五指攤開。
李亨見狀一愣,隨即又道:
“五成也好,勝負各一半!”
秦晉知道李亨對五成把握稍顯失望,但卻不能做過多的保證,也許五成都是高估了,於是開誠布公的告訴他。
“戰陣之事,可以左右的因素太多了,任何一點微不足道的小事都有可能引發難以估量或是意想不到的後果,但臣一定會竭盡所能……”
“朕知道,兵無常形,水無常勢,勝敗哪有一定而成的!秦卿盡管放手為之,朕在這裏就是你最堅實的後盾!”
對於李亨的許諾,秦晉也是小有腹誹。
所謂堅實的後盾不應該替他掃除一切後方的麻煩和障礙嗎?可看看這幾日的變故,從壽安公主的虜瘡開始,直到陳希烈造謠禍亂,那一樁李亨不是表現的後知後覺,甚至對待陳希烈和李泌的處置都親疏有別。
但這種陰謀掣肘之事,秦晉也不願意多加追究,畢竟眼下最重要的是對外反擊,而且於自己和神武軍也沒有造成實質性的傷害,他隻希望李亨能信任自己,這就足夠了。
這種時候,沒有什麼比天子的信任更彌足珍貴的了。
“秦卿快說說,究竟有什麼計劃和籌謀可以扭轉朝廷的頹勢?”
李亨十分迫切的想知道秦晉口中的計劃究竟是什麼。在經曆了吃驚,懷疑和小小的失望情緒之後,他已經有些急不可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