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努力和希望居然在他希望最為濃烈的時候被擊了個粉碎。
軺車緩緩啟動,轉彎,返回陳希烈所居住的崇仁坊!
渾渾噩噩回到府中,陳希烈隻覺氣悶無比,便披了狐裘在院子裏透氣,正好小兒子嘻嘻哈哈的從外間回來,路過這座小院,正好被他看見。
“孽障,給我過來!”
陳家二郎忽聞老父聲音,頓時就沒了笑模樣,一副老鼠見了貓的德行,輕手躡腳來到陳希烈麵前。
“父親大人,兒子打算去書房讀書!”
二郎不這麼說還好,陳希烈聞言更是生氣。
“讀書,讀書!你過了今歲就已經整四十了,可讀出什麼名堂了?到現在連明經科都過不了?真是丟盡了我陳家的臉麵!”
那陳家二郎卻不知哪根筋搭錯了,驟然還嘴。
“如果不是父親大人觸怒天子被罷相,兒子就是中了進士科也未必不能!”
陳希烈大怒,指著兒子怒斥道:
“孽障,你,你再說一遍?”
話剛出口,他就覺得天旋地轉,瞬息間眼前一片漆黑,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當陳希烈再次睜開眼睛時,視線由模糊逐漸清晰,守在榻邊的人居然是張垍,而他那兩個不成器的兒子竟沒有一個人在身前。
不過,張垍既然來了,也省確時間派人去請。
“白孝德重傷的消息,你,你知道了?”
張垍點點頭,又關切的阻止了陳希烈繼續說話。
“老相公不要再掛念國事了,先養好身體,外間事,有晚輩善後!”
聞言,陳希烈老淚縱橫。
“世侄啊,老夫這些年虧欠你過甚……”
他罕見的吐露心事,動情之至。張垍又趕緊將其打斷。
“老相公隻安心將養,不要多想,仆固懷恩生死不知,大不了咱們從頭再來!”
在張垍的不斷安撫下,陳希烈漸漸恢複平靜,又沉沉的睡去。
出了崇仁坊,張垍吩咐隨行的奴仆:
“去太極宮!”
奴仆驚問:
“家主不得敕令,天子,天子……”
說了半句,那奴仆覺察出自己的失言,便及時閉上了嘴巴。
張垍卻陰惻惻冷笑了數聲。
“你是不是想問,我沒有敕令,卻因何去見天子?告訴你也無妨,此去所為就是檢舉陳希烈散步謠言,糾集不法!你說天子肯不肯見我?”
就在張垍疾馳往太極宮的同時,秦晉穿戴整齊,拖著疲憊的身體出了府,趕赴城南。
團結兵鬧嘩變,使得他不得不提前現身。隻有向民營團結兵證明自己依舊健康,才可能迅速平息亂象。
烏護懷忠親自帶人護持著秦晉往城南而去,途中正遇上急急趕回來報信的軍卒。
“不好了,郭將軍被,被抓進禁軍大獄!”
秦晉聞言冷笑,似乎對此並不覺得奇怪。
“魑魅魍魎們終於動手了!”
自從得知自己“患”了虜瘡以後,他就無時不刻在等著那幾位的發難,隻是卻沒想到,這次被針對的目標竟是郭子儀。但稍一思索也就明白了其中的關節。在那些人的認知中,自己必死無疑,自然無所謂針對與否。但郭子儀就不同了,倘若天子果然對他委以重任,必然會觸動某些人的既得利益。
原來秦晉身體健康,一手盡握大權,又有天子的全力支持,那些人自然不可能動搖神武軍和民營團結兵分毫。但一切都從壽安公主“患”了虜瘡以後悄然發生改變。
“不用理會,先去團結兵營!”
抵達城南兵民一體的營地後,秦晉立即命人喊話,責令嘩變的頭目與他對話。
秦晉的威望在民營團結兵中極高,眾人聽說是禦史大夫來了,紛紛擁在營寨邊觀看,究竟是不是秦大夫!
秦晉曾多次在公開場合露麵,很多人都曾見過他,很快就有人認出了,一群騎兵中所簇擁在中間的人,正是傳聞中將不治而亡的秦晉。
“秦大夫不是患了不治之症?”
“誰說不是,這還好端端的在那呢……”
“莫非是謠言?”
秦晉提起了力氣,開始衝著營中喊話。
“我是秦晉,如你們所見,我現在安然無恙的出現在這裏。最近有許多關於我的謠言,那些都是不實的傳聞。隻要你們肯各歸各位,我秦晉在這裏向你們保證,不會有任何一人受到追究!”
“別聽他的,他在撒謊……啊……”
一名旅率模樣的人試圖指稱秦晉在撒謊,但立即被一名隊正撲到於地。很快又有不少人趕上來,七手八腳的捆住了那名對秦大夫不敬的旅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