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金?秦晉馬上就想了起來,今日一早曾聽人說清虛子的師兄葛金來長安了,都說葛金是個可以妙手回春的醫仙,卻是手下人將這裝神弄鬼的師兄弟當做救命稻草了。
“有勞!”
秦晉不耐煩的應付著葛金,起身將被子掀開,還是敞開了衣襟,讓葛金觀察胸前與腹部的狀況。
卻見葛金盯著秦晉的身體看了好一陣,口中又似在念念有詞。秦晉暗道,這道士一不診脈,二不裝神弄鬼,還真有點意思。
良久,卻聽葛金長籲一聲。
“恭喜大夫,賀喜大夫!”
秦晉愣住了。
“何喜之有?”
“大夫所患,根本就不是虜瘡!”
“不是虜瘡?”
這回連秦晉都傻掉了,隻覺思維似乎都有些不順暢。
“的確如此。大夫所患的乃是小兒身上尋常可見的水痘!隻是大夫以過弱冠之齡,還得了這種病,實屬罕見!”
“你說的,可都當真?”
“小道行醫多年,見過虜瘡,也見過水痘,絕不會看錯!”
世人大體如此,救命稻草一旦抓在手中,就會拚了命的相信,這根稻草可以拯救自己。此時的秦晉也不例外,他前一刻還在暗笑葛金裝神弄鬼,但這一刻葛金給了他與預想中完全不同的答案,則真是令其心中騰起了熊熊的求生之火。
因此,秦晉現在最迫切的,就是讓葛金證明自己的說法。
葛金似乎看穿了秦晉眼中的疑慮,便耐心解釋:
“水痘生出來通體發亮,曆七日可結痂,分體質各異,生發三五次不等,痊愈以後,終身不會再患。虜瘡亦生痘,卻是一日結痂,日日生發,出血潰爛,如遍體生花……以小道觀察,大夫身體上的水痘已經生出至少三日,卻無一處結痂……”
金冠葛金說的頭頭是道,卻仍舊難解秦晉心頭的疑慮,然而此前灰敗絕望的心境卻一掃而空。
葛金說的口幹舌燥,見秦晉依舊心有疑慮,隻好扔下了一句話。
“一月之後,大夫若不死,自知小道此言非虛!”
然後,他又起身道:
“大夫仔細想想,幼年時可成生過水痘?”
秦晉冥思苦想了好一陣,將腦子裏所有的記憶都翻了一遍,也沒有尋出和水痘相關的半點內容,於是歎道:也許還真讓這個葛金說中了。
“未曾生過!”
“這就對了!小道今日在室內與大夫如此相近接觸,若誤診了,也要賠上性命呢!”
在葛金的各種解釋和印證下,秦晉終於確信,這個老道不是在裝神弄鬼,也不是在誆騙自己。
片刻後,葛金又到門邊,與外麵候著的仆從道:
“去告知郭將軍與清虛子,大夫已無大礙,都進來吧!”
秦晉馬上攔住了他。
“且慢!雖然無妨,秦某獨自將養些時日,小心總沒有大錯!”
葛金哈哈一笑。
“便如大夫所願。小道隻怕外麵的人等不及呢!”
“等不及也得等……”
秦晉下意識的說了一句,但馬上就意識到,葛金話中所指,未必是郭子儀和清虛子。假若自己將不久於人世,李泌、陳希烈、李輔國包括魏方進都不是省油的燈,恐怕此時已經蠢蠢欲動在私下運作了。
在太平光景,請一個月的假,專心養病自然不會有問題,可現在的情形卻是內憂外患,稍有差池都會墮入萬劫不複的深淵。
秦晉陷入了沉思,他必須好好思量一個對策!
……
李泌連夜去見了仆固懷恩派來長安的中侯白孝德。當白孝德見到天子信臣連夜來訪時,激動的難以自已。
“侍郎有事遣人來吩咐一聲,末將無敢不從,今日卻親自登門,實在惶恐!”
李泌沒心情和白孝德絮說些繁文縟節的場麵話,隻開門見山,單刀直入。
“天子欲令仆固將軍執掌長安內外,你可敢出城去傳訊?”
“甚?”
白孝德直覺腦子嗡嗡作響,有些發蒙。今日才到長安城中來,晚上竟有重臣來告知自己,天子欲讓仆固將軍執掌京師兵權,這真是天上掉下來的餡餅嗎?
“李某再說一遍,天子欲令仆固將軍執掌長安內外,你立即出城傳訊!”
反應過來這是真的以後,白孝德當即問道:
“末將何時動身?”
“事不宜遲,越快越好,今夜便動身,爭取明日午時,仆固將軍便身在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