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秦晉以何種手段籌糧,盧杞不是當事之人,便不得而知了。
到了南門處,盧杞剛打算下馬入城,忽聞馬蹄疾踏,眨眼間便又百十馬隊旋風般的馳了過來。
卻見其中一麵旗幟上繡著個鬥大的裴字,盧杞心中一動,暗道莫不是他,待看清楚馬上為首的軍將,他大笑了起來。
“裴二,來的正好,咱們兄弟可有些日子沒一起喝酒了!”
神武軍中禁酒,現在秦晉下令七日修整,軍卒有一日休沐,為將者則會開了酒禁。
盧杞好酒,現在見了老兄弟裴敬酒興大發,便邀其一醉方休。
裴敬此前正在南麵的絳州整訓新成立的中軍。中軍,中軍,聽著名頭挺響亮,但戰鬥力卻是神武軍前中後三軍中最差的,因而他為此沒少了操心,但是忽然接到了秦使君的急招,便隻得放下手頭上的一切事物,匆匆北上趕來晉州。
一路上趕的火急火燎,不知道哪裏又出了什麼變故,此時哪裏有什麼喝酒的心情。裴敬下馬來到盧杞麵前,也不回應一醉方休的邀約,而是急切的問道:
“使君急招我來晉州,信中語焉不詳,你來的早,可知道是甚事了?”
“除了打仗,還能有甚事了?”
盧杞反問的也幹脆,然後又提起了一醉方休……
聽到又要打仗,裴敬反而放鬆下來,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笑道:“等見過使君之後,便和你這酒蟲喝到天亮!”
見裴敬如此求戰心切,倒出乎盧杞的預料,但是他敢斷言,這裴二若是知道了秦使君的用兵目標之後,八成便沒了再喝酒的興致。原因無他,裴敬自以為他們下一步的進兵目標將越過太原直指河東道北部。
裴敬心情暢快,腳下生風,就連秦晉都覺察出了這心腹的興奮之意。
秦晉隨意指了指座榻讓他坐下,然後又揶揄的問道:“何事如此高興啊?莫非家中的婆姨有信來?”
裴敬嘿嘿笑道:“使君莫取笑了,末將尚未娶妻,何來婆姨家書?剛聽盧杞說又有仗打,中軍剛剛成立,最缺少戰陣經驗,這回一定要他們好好曆練曆練。”
秦晉頗感意外,他本以為裴敬會反對,不想竟如此讚同。
“放心吧,此番一戰非比尋常,神武軍前中後三軍都得上陣,要做好打硬仗的準備。”
“硬仗?”
裴敬的表情有些疑惑。
“難道北部數郡有偽燕大軍新近抵達?”
至此,秦晉才明白,原來裴敬並不知道此次的用兵目標是夏縣與垣縣之間的孫孝哲部叛軍。那盧杞也是故意不說破,偏偏戲弄一下這裴敬。
當秦晉將用兵目標一五一十的說出來以後,裴敬驚的連嘴都合不攏。他萬萬沒想到,秦使君這一回竟撿了最難啃的硬骨頭。
此前與蔡希德對陣,向來都是避實就虛,以實攻虛,才有今日之勝利。但夏縣與垣縣之間的三萬叛軍就像兩隻牛犄角戳在那裏一動不動,其難度自是不可同日而語。
一如秦晉所料,裴敬也和陳千裏、盧杞最初的態度一樣,對此持反對意見,認為攻打這兩個地方的叛軍得不償失,勝了於河東並無多大益處,敗了卻要出大事的。
然則反對歸反對,既然秦晉已經下定決心,裴敬仍舊選擇了無條件服從。
當日午間,一隊信使風塵仆仆進入晉州城,這些人的衣甲裝束與神武軍區別甚大,一看就不是本地之兵。
“使君,契苾賀遣人送信來了。”
陳千裏的聲音中滿是興奮之色,他們都是在新安時的老兄弟,契苾賀已經有很長時間與秦晉斷了聯係,現在終於派來了信使,如何教他不激動?而且,信使帶來的又是絕對的好消息,對於秦晉一力主導的南下之戰大有鼓舞之勢。
“馬軍都將王思禮與契苾將軍聯手於大穀關外敗叛軍,斬首上萬,一戰克服閿鄉、湖城,高相公率軍沿黃河南岸勢如破竹,弘農郡將指日可下……”
這個消息大出秦晉意料,他一直認為出關一戰將打的極是艱難,不成想竟是首戰告捷,一連收複潼關外的兩處城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