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已經是後半夜,還不見燕軍兵營有什麼舉動,他不禁有些心煩意燥。
經過白日間一戰之後,燕軍收縮了包圍圈,絕大多數的兵力都集中在絳縣城的西北兩個方向。
王頎所在的位置,正好可以一覽這兩個方向的情況,一旦出現異動,隻要有一丁點的火光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他挪動了一下因為久站而麻木的雙腿,此夜注定不會安寧,是以片刻放鬆都不敢。
“副將快看,有火光!”
王頎猛然抬頭,向黑夜中望去,果見剛剛還漆黑一片的虛空竟在瞬間亮起了點點火光。
“探馬遊騎,速去偵查!”
與此同時,王頎又下令全軍整備,檢查弩箭刀槍,隨時準備戰鬥。
看著遠處火光的範圍逐漸擴大,王頎隻覺得熱血陣陣上湧,直衝腦門,他有種預感,一定是燕軍軍營發生了變故。
不等探馬回報,王頎就已經下達了全軍出動的命令,機不可失失不再來,認定是燕軍出現變故後,他不願再耽擱片刻的時間。
眨眼的功夫,原本寂靜一片的河穀沸騰了,五千神武軍謔謔踏出了河穀,直撲燕軍營地。
……
絳縣東北曲山口,這裏是澮高山北段的一處山口,由此處翻過澮高山是距離絳縣城最近,也最好走的一條路。秦晉斷言蔡希德必定會走這條路,裴敬親自領兵於此地設伏,隻等蔡希德進入彀中。
可一直等到後半夜都沒有動靜,裴敬甚至以為秦晉的判斷出錯了,就在他快失去耐心之際,山口終於有了動靜。
“燕狗來了!”
探馬的回報令所有人都精神一震,原本因為枯燥等待而出現的沉沉困意此刻一掃而空。
“都沉住氣,等燕狗大部進入山口,再將他們一刀斬為兩斷,然後一口口的吃掉!”
裴敬說這些話的時候,仿佛不是在計劃一場廝殺大戰,就像在討論如何分割食用一隻烤羊腿。
臨近山口以後,燕軍的行進動作謹慎而又緩慢,所有人的心頭提到了嗓子眼,一旦被他們發現了蛛絲馬跡,伏擊恐怕就要變成強行突擊了。
也許是燕軍逃離心切,竟沒有發現遍布山中的神武軍伏兵,依次陸續進入山口,裴敬見狀如此,眼睛裏跳躍著灼人的火光。
“殺!”
隨著一聲殺劃破了死寂的夜空,如簧箭雨在黑暗中砸向了山口處隱約閃爍的火光長龍。
緊接著,慘叫唉呼一片,響徹整個山穀。
五輪箭雨過後,裴敬再不猶豫,抽出了腰間的橫刀怒吼了一聲。
“全軍將士,隨我殺賊!”
他的怒吼瞬息間就得到了回應。
殺!殺!殺!
埋伏在山上的神武軍如潮水般衝了下去,裴敬等這一刻用了太長時間,他幾次差點壞了秦使君的事,以至於昔日的老兄弟都與他有了嫌隙,現在證明自己的時刻終於到了。
裴敬腳下不停,心中暗暗發誓,這次機會絕不能錯過,能否全殲蔡希德部就在此一舉了。
燕軍雖然做好了足夠的防禦準備,但顯然也沒料到唐.軍竟會出現的如此突然。五輪箭雨將他們本就鬆散的陣型打亂了,伏兵自山上衝下來以後輕而易舉的就將他們打了個對穿。
神武軍按照事先擬定好的作戰計劃,將燕兵分割成了四段,然後有節奏的用神臂弩予以射殺,再將長槍兵壓上去,以徹底摧毀燕兵的抵抗。
此戰神武軍占盡了天時地利人和,盡管燕軍的抵抗與反擊極是勇武,但還是抵擋不住如雨的箭矢和如林的長槍。
蔡希德傷患突然加重,疼的難以騎馬,由隨從以軟榻抬著前行,忽然遭遇敵襲,抬著軟榻的一名隨從猝不及防中箭身亡。軟榻失去了平衡翻落在地,蔡希德也連著軟榻一同翻落。
胸口折斷的肋骨仿佛又斷了好幾節,疼得他連呼吸都覺得困難無比。
“救…..救我……”
微弱的呼救聲被慘叫和哀嚎所淹沒,所有人都驚慌失措的找地方隱蔽,以躲開唐.軍箭矢的射殺,哪還有人顧及這位一軍主將的死活呢?
另一個抬著軟榻的隨從也沒能幸免,他本想將壓在蔡希德身上的軟榻移開,卻被弩箭貫穿了胸口,眼見著活不成倒了下去,重重壓在蔡希德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