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軍分別從東南兩個方向對絳縣城發動攻擊,東城的戰況雖然慘烈,卻都在控製之中,此時秦晉和裴敬的出現,更多的作用是鼓舞軍心,振奮士氣。
“使君看過即刻,請速回公署吧,城頭流矢甚多,萬一……”
裴敬擔心秦晉的安危,這城牆上雖然暫時不會被燕兵攻上來,但燕兵的流矢卻時而激射而上,萬一秦晉被命中要害,整個絳縣,乃至整個河東的局麵恐怕都會因此而惡化。
不過秦晉對他的勸告並不以為然,但凡戰鬥哪有絕對的安全?他身為一軍之主帥,該做的事一樣都不能少了,如果隻為了個人安危考量,又何必到這絳縣來冒險?在馮翊郡安安穩穩的做太守分內之事,豈不更是安穩?
“你不必過分擔心,今日的攻防都是樣子貨,不會有實質性的進展,燕兵若能摸上城頭就算不錯了!”
對於秦晉的顧左右而言他,裴敬也是不以為然,他知道秦晉不是個貪生怕死的人,但是如果在此處中了流矢那才是大大的不值啊。
“燕兵不上城,他們的箭矢可能上城,使君一身係河東安危,為蒼生計,莫要再堅持……”
裴敬這番話說的頗為動容,秦晉才走了幾步,腳下不禁也停住了,他回過頭看著滿臉漲紅的裴敬,笑了。
“好,不堅持就是,走,回公署!”
裴敬又道:
“使君安坐公署,末將於城上坐鎮!”
麵對部屬的勸諫,秦晉欣然接受,便領著隨從沿著甬道下城。
裴敬本來還以為磨破了嘴皮也難以勸得動秦晉,可沒想到今日直說了一句話,秦晉竟欣然接受了,這讓他大為吃驚,不知道秦晉吃錯了什麼藥。
其實裴敬勸諫的甚為在理,一軍主帥沒有輕身犯險的道理,他們一身係全軍命運,保全自身的安危,才是大軍穩定的根本。
直到望不見秦晉的影子,裴敬才稍稍鬆了一口氣。他也知道今日雙方的攻防戰不過是走過場,真正的惡戰當在三日之後。
一旦消耗日久,雙方的銳氣都耗光了,他們所能消耗的就隻有人命了。
裴敬有種預感,蔡希德這次攻城不同於上一次。上一次借助了各種大型器械,對用兵也有很大的保留,當是愛惜兵力。可今日卻大相徑庭就算昨日燒毀了燕軍重新打造的器械,攻城戰沒有因此而中斷。
很明顯,這與昨夜到來的援兵有關,也許蔡希德就是要不惜人力拿下絳縣城。這個想法讓裴敬渾身上下冷汗直冒,他知道絳縣城之所以能守得住全賴於蔡希德愛惜戰兵,不肯堆填人命,直到援兵抵達以後,攻城風格大變,這可能就是背後的原因。
秦晉一直以輕鬆姿態示人,難道隻是表麵裝出來的?
“燕軍撤了,燕軍撤了……”
突如其來的歡呼聲讓裴敬大為驚愕,不可能啊,攻城戰才進行了一個時辰,蔡希德怎麼可能草草收兵呢?
“是唐.軍,是唐.軍,快看……”
絳縣城以北一馬平川,裴敬的視線越過了密密麻麻的燕軍兵營,他一眼就瞧見了極目遠處揚起的漫天黃塵,隻有騎兵才能揚起這種黃塵。
裴敬心頭頓時一動,一個名字脫口而出:“是烏護懷忠!”
直到此時,他才了解秦晉為什麼不把所有的兵力都集中在城內,以最大的兵力拒城而守。
從北方卷起漫談黃塵而來的,正是烏護懷忠,他接到了秦晉的調兵軍令以後,立即就啟程南下,從晉州翻越羊角山,返回絳州。
不過眨眼的功夫,絳縣城上的神武軍從戰鬥的主角轉換為了看客。
一幹剛剛經過奮戰的軍卒紛紛扒在女牆上看著城外的戰事發展。
“報!燕軍南營遭襲,攻城賊兵撤了!”
東南兩個方向的燕軍都撤了,裴敬不認為這是巧合。
“可是王頎的人馬突襲了南營?”
那報信的軍卒昂聲答道:
“站在城牆上可以望見王副將的將旗!”
果然是了,裴敬心中了然,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絕不能就此錯過。
“點兵,出城!”
在得知城外的神武軍對燕兵軍營發動突襲以後,裴敬當機立斷,決定率眾出城與城外的神武軍合作內外夾擊之勢,如此一來攻守異位,說不定就可以解了絳縣之圍。
裴敬身旁眾將轟然應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