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有異議!”
本來一直附議的楊國忠卻突然提出了反對意見,他雖然與韋濟合作陰了高仙芝一把,站在韋濟背後的人又是秦晉,也算是兩人間接的合作,但歸根結底,高秦二人都是他必欲除之而後快的。
現在從表麵上看,秦晉的人事建議對其本人似乎毫無補益之處,但本著政敵讚同自己一定要反對的原則,楊國忠本能的選擇了反對。
對此,李隆基頗感意外,又眯起了眼睛看著他,聲音已經有幾分不悅了,他那麼問明擺著是隨口一問,哪裏是讓楊國忠較真的?李隆基之所以前後兩次啟用楊國忠為相,隻看重兩點,一則是楊國忠乃貴妃之族兄,知根知底。二則是此人善於揣摩心思,能夠投其所好。
現在偏偏楊國忠扮演了攪局者的角色,他毫不掩飾的表達了自己的不滿。
“哦?楊卿可有更合適的人選?說來朕聽聽……”
而楊國忠卻好像沒聽出來天子的不滿,震聲道:“秦晉此舉有邀買人心之嫌,萬請聖人三思!”
李隆基氣笑了,就算反對也要說個足夠合理的借口吧。
“如果秦晉打算邀買人心,何不推舉他的部眾?那些人都是有軍功的,難道就不怕他們對此憤憤不滿?”
這麼理解很符合人的心裏,不怕有功而不得賞,怕就怕賞功不均,功勞大的人封賞卻小於功勞小的人,秦晉如此不慎,抑或是其別有用心,李隆基卻要看看由此引發的後果,此人打算如何收拾。
所以,李隆基能夠一概詔準秦晉所推舉的人為地方官,根本原因就在此處。楊國忠現在提出了反對意見,豈非是在給秦晉提醒幫忙?他當然不會,也不能同意。
在反問了一句之後,李隆基就毫不留情麵的痛罵了楊國忠一通,然後將他攆出了天子便殿。這在楊國忠入朝為官以來尚數頭一次,把愣在一旁的魏方進看的目瞪口呆。
以至於魏方進一直在暗暗嘀咕,難道楊國忠已經在天子麵前失勢了?倘若果真如此,魏方進的心裏突然發癢,心跳陡然加速。
訓斥了楊國忠以後,李隆基隻覺得心裏痛快了許多,他也發現自己最近非常易怒,並且在發怒的當口很難控製住情緒的變化,這在以往是不能有過的。
“魏卿,河東的局麵須得盡快恢複,政事堂應當全力支持,而不是在後麵掣肘,明白嗎?”
魏方進趕忙叩首道:
“臣自入政事堂以來,一直戰戰兢兢謹小慎微,生怕出了差錯辜負聖人信重,斷不敢視國事為兒戲!”
這種誠惶誠恐又極是善解人意的臣子是李隆基最為喜愛的,原本楊國忠也是這樣的,但自打兵變以後,此人就變化了許多,比以往消極了不少。隻是苦於身邊可堪信任重用的人屈指可數……
魏方進偷偷抬頭看了一眼天子又趕忙將頭垂下了下來,然而隻是這一撇已經足夠了,他從天子的目光中看到了此前甚少見到過的欣賞之色,而以往天子以如此目光打量過的臣下更是屈指可數。
出了興慶宮,剛剛回到府邸,便有家奴趕上來稟報:
“家主,河東來人了!”
聽到是河東來人,魏方進神色忽而一變,似乎頗為興奮。
“請到書房等我!”
家奴得了令弓著身子退了下去,安排河東來人到書房相候。而魏方進則要換掉身上的冠帶常服,然後才能從容接見。在往內宅走去的路上,這位甚少喜怒形於色的門下侍中竟在自言自語著:“這秦晉還真是老夫的福星呢,凡事隻要搭上了此人,總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
秦晉離開了聞喜,趕往絳州的州治正平。正平雖然為州治,卻在汾水北岸,並不在交通幹線上,相比較而言,卻是聞喜勾連東西南北,位置很是緊要,因而叛軍主將蔡希德才將主力布置在了聞喜以及東部的絳縣一帶,以達成對據守於河東城唐.軍的遏製,進而切斷了關中與太原城之間的聯係。
而秦晉現在之所以要道正平去,還有一個重要的目的,就是打算將州治由正平遷往聞喜,以徹底方便軍政一體化的執行。
為了行事方便,秦晉每收複一處被叛軍占領的州縣都會在恢複地方官署以後,將之與軍隊結合起來,一切以集中人力物力抗擊叛軍為前提,所以軍政一體化就成了首選。
跟隨秦晉一同趕往正平的除了須臾不離左右的烏護懷忠,還有剛剛從安邑趕過來的皇甫恪。他馬上要出任此地太守,很多地方事務自然要使之參與。除此之外,還有盧杞也帶著一部人馬隨同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