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行本一把揪住了那小沙彌的領子,作勢要打。
小沙彌嚇得渾身癱軟,帶著哭腔求饒:
“爺爺饒命,饒命啊,非是小僧故意欺騙爺爺,實在是有官人交代了,使小僧不讓任何人見,見那陳長史。”
很顯然,小沙彌對陳千裏的來曆並不清楚,直到秦晉今日提及陳千裏的官職,才明白,原來這個破落戶居然也是個官員,怪不得連連有貴人關注呢!意識到這些以後,小沙彌更是汗出如漿。
這些官員們被貶和東山再起都是眨眼的事,萬一那甚長史有朝一日東山再起,想想自己曾經對其百般羞辱刁難,哪裏還能有好果子吃?
秦晉好像意識到了什麼,忽然急急問那小沙彌:
“昨日可有天子使者傳達敕命?”
小沙彌一連的懵然。
“天子使者?敕命?”
他直覺的自己的腦子已經不夠用了,這破落戶有兩位貴人關注也就罷了,居然還有天子使者,還有敕命……
“小僧,小僧不知道,不知道,甚都不知道啊……”
那小沙彌被嚇的語無倫次,秦晉哭笑不得,但也心下一沉,看來天子的敕命沒能傳達到陳千裏這裏,可是天子日前明明許諾當即下敕的,怎麼能出爾反爾呢?
不過,還有一點讓秦晉心有疑慮。
“除了某之外,還有誰來奉恩寺見過陳長史?”
小沙彌早就被嚇傻了,秦晉有所問,就知無不言的回答。
“除了貴人以外,的確還有人來過,隻是,隻是小僧也不知那人的身份啊,但看他前呼後擁的,身份地位恐怕也不低。”
秦晉心中了然,現在能來找陳千裏的,幾乎可以確定,一定是針對神武軍的。
“來人可是沒胡子的?”
楊行本覺得找麻煩的人可能是宮中的宦官。豈料小沙彌歪著腦袋想了一下,卻道:“不,有胡子,雖然胡子稀疏甚短,但的確是有胡子的。”
“長胡子了?不是又滿口胡謅吧?”
楊行本作色嚇唬道。小沙彌更是渾身顫抖。
“爺爺可莫要冤枉小僧,小僧在佛祖麵前發誓,絕無半句虛言,否則,否則就讓小僧打入十八層地獄。”
誓言很毒,楊行本覺得這沙彌不像撒謊,可如果不是宦官,又能是誰呢?秦晉也很是奇怪,這個長了胡子,前呼後擁的貴人究竟是誰?
也許隻有陳千裏能夠回答他的這個疑問吧。可是小沙彌的一句話又讓秦晉頓失所望。
“對了,那位貴人也是奇怪,來了之後也不見陳長史,隻給,給了小僧百金,讓小僧隔絕成長史與外界的聯係…..哎呦……小僧句句屬實,不敢有半句欺騙啊……”
楊行本聽說小沙彌收了錢,答應人做這等齷齪事,忍不住踹了他一腳。
“混賬東西,出家人貪財無義,加害朝廷命官,看老子把你扭送京兆府……”
“楊二,不要難為他了,他也是身不由己。”
秦晉製止了楊行本的進一步動作,小沙彌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連忙哭道:“對,對對,貴人說的是,小僧,小僧也是身不由己。小僧對佛祖立誓,小僧絕對沒有對陳長史有過一分一毫的歹意啊……”
“小和尚,你再仔細想想,那個人還有什麼特征,是文人還是武人?”
小沙彌經過提醒,一拍腦袋道:“對,對了,那位貴人手上不滿老繭,應該,應該是個帶兵的。”
秦晉陷入沉思,是個帶兵的武人,又要限製陳千裏對外的消息,這個人能事誰呢?雖然很難確定此人是誰,但至少有一點可以確定,那就是此人所作所為是見不得光的,否則就不能是偷偷摸摸的收買了。
“此人年齒幾何?”
“也就四十上下,中等個頭……”
小沙彌描述的這些特征都太普通了,在長安各衛軍中,能篩選出數百人來。
“好了,沒你的事了,下去吧。”
秦晉打發掉那個小沙彌,推開了破敗的院門,進入禪院之中,卻見陳千裏正在院中散步,似乎身體已經好了很多。
隨著吱呀一聲,陳千裏訝然回頭,卻沒想到來人是秦晉。
“你怎麼又來了?”
“陳兄弟沒接到天子敕命嗎?”
“甚敕命?”
果然,他沒能收到天子敕命,秦晉暗想。
陳千裏忽然一拍腦門,似乎有些恨然的說道:“這寺中的和尚受人收買,一直在刁難我,使君來的正好,好好教訓教訓這些醃臢貨。”
秦晉不禁惻然,看來陳千裏在這些和尚手裏沒少吃苦頭,否則也不會如此表情恨恨了。但正是這種表情,卻讓秦晉心中大為輕鬆。陳千裏並沒有完全喪失了進取心,否則也就不會在乎那些和尚的齷齪舉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