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四章:妄議儲君位(2 / 2)

範長明見楊國忠久久不說話,便又說道:“現在秦晉離開了長安,對相公而言,既是好事,也是壞事。”

“何以見得?”

楊國忠自覺思維有些混亂,竟跟不上範長明的節奏了。

“秦晉在時,天子對之深為忌憚,必然倚重於相公與之對抗,或許假以時日再進一步也未可知。隻可惜,可惜啊……”

對此,楊國忠則擺手道:“秦晉這豎子在京一日,楊某就如芒刺在背,他走了不是壞事。”

“秦晉走了的確是好事,但對相公而言卻絕非僅限於此。”

範長明打啞謎一樣說話吐一半留半截,讓楊國忠很是不耐,便不滿的催促道:

“有話一並說完,如何吞吞吐吐的!”

“是!”範長明躬身又道:“如此,天子才會將廢立太子提上日程,相公才可以影響儲君的人選啊。以範某看來,天子所鍾愛的皇子,至少有兩位,一則是榮王李琬,二是永王李璘。”

楊國忠點點頭,的確如此,天子在諸子中確是對這兩個兒子頗為偏愛。僅從授予他們的官爵上就可以窺得一二。比如榮王李琬,早在開元十五年就獲封京兆牧,遙領隴右節度大使,開元二十三年又加開府儀同三司,天寶元年再授單於大都護。在安祿山造反以後,天子又以李琬為兵馬大元帥,高仙芝為副帥。

如此種種,都足見天子對這個兒子的鍾愛。可還有一個問題,李琬的身體不是很好,去歲領大元帥後臥病在床差點一命嗚呼,今年開了春以後才逐漸好轉。在天下大亂的緊要關頭,立儲君的原則一定是在成年皇子中盡可能選身康體健的。

“範長明,妄議太子廢立,你就不怕死嗎?”

不過,楊國忠卻板起臉來對範長明加以斥責,並未接著他的話頭說下去。

範長明哈哈大笑。

“怕,如何不怕,人哪有不怕死的。但範某這些話卻都是出自肺腑為相公籌謀的啊。”

楊國忠暗暗冷笑,世人都說為他籌謀,說穿了還不是為了自己的利益。但此時議論太子,似乎也不是一個難以觸碰的話題,他的確好奇,天子屬意的皇子究竟是哪一個呢?可惜啊,貴妃伺候天子十餘年,竟一無所出,這不能不說是一種遺憾。哪怕是有個尚在繈褓中幼子,他也會不遺餘力的將其推上儲君太子的寶座。

“嗯,不怕死就好。”

“以範某所見,榮王李琬雖然深受寵愛,但身體孱弱多病,絕非首要人選,永王李璘雖然頗受喜愛,但身體有缺陷,也未必能夠……如果以長幼順序而論還有儀王李遂……”

範長明又將可能的人選一一羅列出來,楊國忠更是有些不耐,說到最後經都是有可能,又沒可能,這不是車軲轆話,等於沒說嗎。

“說到底,還是沒能有把握猜中究竟誰是最屬意的人選啊。”

範長明聽出了楊國忠話中的不滿之意,便又是一笑。

“楊相公莫急,範某原本也不是要揣測天子究竟屬意誰,而是建議楊相公支持誰。”

聞聽此言,楊國忠頓時一愣,下意識的問道:“支持誰?”

“榮王李琬!”

“竟然是他?榮王雖然受到天子寵愛,可是個病秧子,萬一扶上位每兩年就死了,豈非白費功夫?再說,天子又怎麼可能明知李琬身體孱弱,又立他為太子呢?”

“這正是謀立李琬的關鍵。一旦立李琬為皇太子,相公若傾力支持,必然得其所倚重,而天子年逾古稀又有幾年好活?到頭來,朝廷上還不是相公……如果李琬沒幾年後也撒手人寰,再立幼主登基,則至少可再保相公二十年前富貴啊。”

範長明為楊國忠描繪的未來固然令人向往不已,但楊國忠也不是幾句話就能哄住的人,雖然這些話也並非全然是癡人說夢,可其中的變數也絕對不小,就說如何影響天子立榮王李琬,就是一個難以繞過去的坎。就算順利的立了榮王李琬,萬一這廝不爭氣死在了天子的前頭,豈非是白費力氣?

但是,這些話楊國忠卻不想與範長明說,雖然他現在新人此人,卻絕沒到無話不談的地步,今日能夠與之商議太子廢立之事已經是破天荒了。

“廢立太子的事容後再議,且先說說秦晉離開長安之前這段時日的應對。”

“範某以為,相公當接近全力與之設置障礙,絕不能讓秦晉這豎子得了便宜,否則將來就是十倍的後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