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使君將陛辭(1 / 2)

尚書左丞韋濟與吏部郎中杜甫兩個人聯袂而至,不過秦晉此前已經得知,這兩個人在新一輪的銓選中遭受了刁難,都已經成為後補,換句話說也就是遭到了排擠與打壓。而排擠他們的人,自然也就是新近強勢回歸政事堂的楊國忠。

以秦晉對這兩人的了解,杜甫脾氣耿介而不知變通,被排擠掉也不奇怪,可韋濟為人謹慎圓滑,況且又有家族背景,怎麼也被排擠掉了呢?

見麵以後,韋濟與杜甫分別落座,兩個人一時間大眼瞪小眼,似乎都有些欲言又止。終於,還是杜甫長歎一聲。

“秦將軍,我與韋兄都打算好了,準備一同去馮翊,長安烏煙瘴氣,相互攻擊俄掣肘,不如到軍前去,還能為朝廷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但秦晉還是奇怪,在兵變之時,這兩個人就已經自動與他保持了相當的距離,顯然是不想和神武軍再有瓜葛,而現在怎麼又突然親近示好了呢?

韋濟麵色稍有尷尬的露出了笑容。

“子美兄願賭服輸,秦將軍向來公忠體國,主動外放,乃前所未有之舉動,令下走二人欽佩不已,決意追隨左右。”

杜甫則坦然一笑。

“原以為秦將軍和那些爭權奪利之輩無甚區別,前日得知將軍竟主動放棄長安的一切而到軍前去與叛軍搏殺,是杜甫心胸窄小了!”

兩個人的話很明顯的道明了他們態度改變的根本原因,還是Q秦晉主動求去的舉動再次贏得了好感與信任。

其實,秦晉此刻於長安的處境,已經完全進入了死胡同,天子的忌憚,權臣的打壓,處處麵臨掣肘與暗算,想要有所作為可謂是難比登天。如果想要打破僵局,隻能自請外出。

不過,秦晉自請外出的理由也也令所有人大跌眼鏡。若是旁人,必然會冠冕堂皇的說一些大義凜然的話,而秦晉卻是以退為進,聲言在此前的亂局中有不察失職的過錯,請辭大將軍,並要求外放出京。

李隆基早就不是新丁,對這種以退為進的詔書了然於胸,一開始他並不認為這是秦晉的真心之舉,於是兩次寬勉慰問,但秦晉一意堅持,態度之誠懇都令他覺得驚訝。三請三拒的戲碼做完了之後,秦晉仍舊要求自罰而出外,李隆基這才明白,秦晉真的不想再留在長安了。

不論秦晉出於何種心思選擇急流勇退,這對李隆基而言都是一樁絕對意外的驚喜。他正每日間謹小慎微的忌憚著這頭臥榻之側的猛虎,又礙於現狀而不能立刻翻臉,現在這頭猛虎主動要求離開,豈非正中下懷?

隻不過,將秦晉安排到何處,是個大問題。安排的距離京師遠了,可能就此會對此人失去節製,而安排的太近了,仍有猛虎在側的隱憂。

恰逢蒲津告急的軍報到了京師,李隆基立時就有了決斷,他畢竟是一代“明主”讓秦晉人盡其才,也不枉了對此人的一番重用。

於是,對秦晉的外放也就一錘定音。不過,對秦晉的官職調動上,李隆基還是一反常態,並沒有褒獎優待,而是真的免去了他的大將軍一職,將其本官改任馮翊郡太守。與此同時神武軍赴蒲津,秦晉僅以監撫軍事的差遣繼續節製。

這些君臣間的博弈勾當外人並不知道,但看起來卻像秦晉主動請罪外出一樣,他在兵變中兩次轉換立場而換來的惡名聲也隨之稍減。

韋濟和杜甫也正是因為此才再一次的來投奔秦晉。

“楊國忠雖然在銓選上為難了兩位,但終是難於長久。況且秦某到馮翊郡去,僅僅是個太守而已,哪裏還有多餘的能力妥善安置二位呢?”

杜甫爽快的答道:“隻要能為朝廷,為百姓做些實事,拜托這些蠅營狗苟,下走便是領一縣之令,亦足矣!”

韋濟也趕忙起身拱手附和,“下走亦是如此!”

其實,秦晉之前所言的意思是說自己這池子淺,恐怕裝不下大魚,如果讓這候了缺的尚書左丞與吏部郎中到馮翊郡去,無論在哪一個位置上,哪怕是太守之輔長史之職都是一種委屈。

而現在兩個人直抒胸臆,倒讓秦晉頗為動容,也感到一絲溫暖。

畢竟朝中的官員不全是爭權奪利,自私自利之輩,也有這種為了家國天下不計名利的人,仿佛在黑漆漆一片的深夜中,驟然出現了幾縷光輝,讓人頓生希望。

然而,兩人都未曾和叛軍打過交道,聽說今歲黃河有斷流的危險,而叛軍亦虎視眈眈隨時可能猛攻蒲津,此刻得到了秦晉的許諾之後,就自動進入了角色。

“蒲津不比潼關,此前因為有河東屏蔽,又隔著一條黃河,所以並無多少人馬駐防,防備也是廢弛多年,既然將軍欲往馮翊去,須得未雨綢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