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相公有心虛(2 / 2)

朝野上下對此反應莫衷一是,有人歡喜,自然便有人憂慮忐忑。

其中百般滋味在心頭的,當非楊國忠莫屬,他盯著這個宰相之首的位置已經有半年之久,但不論他如何努力,老天似乎總在捉弄他,將他折磨的慘不堪言。如果他不是在兵變之初到東宮去為難太子,便也不會在第一時間被生擒活捉,也不會給了高仙芝表現自己的機會。

但這些都是既定事實,就算楊國忠把腸子都悔青了也沒用,他也隻能一邊暗恨詛咒,一邊靜候著合適的機會再做奮力一擊。

不過,更讓他時刻感到危及與芒刺在背的則是手握軍權的秦晉。經過半年多以來的揪扯,兩個人的矛盾已經徹底到了難以化解的地步,就算楊國忠不想再與秦晉為敵,也要時刻擔心警惕著秦晉的發難。所以,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徹底讓此人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之內。

然則以目下情形來看,這種情況出現的幾率越發的渺茫。

在天子返宮的第三日,一樁公審大案,吸引了長安全城的目光與注意。

神武大將軍秦晉受天子敕命審訊內監程元振,令其招出所有在“厭勝射偶”一案中冤枉的官員貴戚。

這無疑又釋放了另一則讓人皆大歡喜的信號。那就是天子將會對兵變之前所有“厭勝射偶”一案的涉案人員予以平反。

至於程元振,自然就是對此案應負全責的那個人。

在神武軍的威逼利誘下,程元振徹底成了任人擺布的阿貓阿狗,將他所知道的“全部”都悉數招認。不過,這確令案情產生了反複,因為在程元振的供詞中,時任隴右節度使的楊國忠才是“厭勝射偶”大案的主謀之人,而這樁大案的背後,還有另一個人也浮出水麵,那就是鄉嗇夫範長明。

據程元振招認,此人便是在楊國忠背後出謀劃策的人,甚至還身體力行的參與其中,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區區一個鄉嗇夫能有甚影響?不過是程元振和楊國忠驅使的狗而已。但說此案由楊國忠主謀,末將以為當有八成以上的可信度!”

神武軍諸將紛紛對程元振招出的供詞發表看法,不過他們都一致認為,範長明是無足輕重的小角色,關鍵所在是將楊國忠也拉下馬來,以徹底絕掉後患。

秦晉看著這份招認的供詞,沉吟了一陣。

“關鍵還是要有切實的證據,否則僅憑一副空口白牙又如何能定罪?”

鄭顯禮出聲附和。

“此言甚是,外人也可以說,是程元振瘋狗亂咬人也有可能的!”

“證據無非就是書信一類,但這又何異於大海撈針?楊國忠又怎麼能傻到留下對真身不利的證據呢?”

眾將有些氣餒。

與此同時,楊國忠卻有些慌了手腳。雖然審訊程元振是封閉進行的,不允許任何不相幹的人接觸案情,但他還是有可靠渠道得到了消息,程元振已經招認了他就是“厭勝射偶”大案的主謀。

而負責審訊的是秦晉,又豈會放過了為難於他的大好機會?答案當然是否定的。

非但危機感來自於秦晉一方,更有來自於天子那深不可測的心思。

在返回宮禁之後,楊國忠曾數次委婉的試探天子對“厭勝射偶”一案的看法,天子都無一例外的流露出了,對於此案的厭惡和憎恨。

如果天子相信了程元振的供詞,那必然會追究楊國忠的罪責,到時候別說重新奪回宰相之首的位置,還能不能繼續為官,怕都是未知之數了。

這件事楊國忠又無法與新近結成的盟友商議,畢竟魚朝恩在兵變之前還是個小角色,魚朝恩也不會傻到牽涉進來。不過,他也不是全然無人商議,在回到府中之後,便去見了這個可供商議之人。

“楊相公以為,程元振其人會不會攬下全部的罪責?”

楊國忠黯然搖頭。

“這廝的秉性某最是了解,他恨不得將所有的責任推到旁人身上,哪裏會主動擔下來呢!”

楊國忠所見的這個人正是與之一同鑽過狗洞的鄉嗇夫範長明。

隻見範長明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裂開嘴嘿嘿一笑,目光中透出了一絲狠辣之色。

“那楊相公還有什麼好猶豫的,尋著機會……”

在說話的同時,範長明以手做刀狀,狠狠的揮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