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一韋娢遭遇不測,抑或是壞了匡扶社稷的大事,這都不是他所願見到的。
“來人!”
陳千裏不是個優柔寡斷的人,立時喚來左右隨從。
“你們四個,去將那女伴女裝的人抓回來,記住,不可傷人!”
不論如何,也不能任由她在外麵瞎折騰。
一句冷冰冰,硬邦邦的命令下達,四名隨從上馬離去,反倒將幾名禁軍驚得笑不出來,都在暗暗吃驚這陳長史臉變得真快。
陳千裏深吸了一口氣,便進入永嘉坊直往太一別院而去,今夜成敗便都在此一舉了。
……
韋娢縱馬原路返回勝業坊,然後又往皇城景鳳門方向而去,孰料才拐過了街口,便見韋府的馬車轔轔駛來。
“阿妹,你,你是何時出來的?”
一個腦袋伸出了車窗,驚訝的問道。
車上之人卻是韋娢之兄,門下給事中韋倜。
韋娢掃了一眼,隻見阿兄身上冠帶袍服,心中不免一動,問道:
“阿兄這是要上朝去嗎?”
韋倜苦笑道:“這般光景,還到哪裏去上朝?為兄也是奉了阿爺之命,去拜會太子殿下!”
聽到阿兄韋倜的話一出口,韋娢的眼睛登時就亮了。
這真是千載難逢的機會,眼下正是分秒必爭的當口,與其去尋著秦晉,不如混在阿兄的車中去見太子,向太子揭穿陳千裏的真麵目,如此豈非更加直接?
“正好,阿兄載我同去!”
說罷,韋娢不由分說便下了馬,登上韋倜的馬車。將韋倜驚得目瞪口呆,他知道自己這個妹妹素來行事不會循規蹈矩,不禁暗暗皺眉,但轉而見到妹妹目光中的懇求之意,心便又軟了,隻好交代叮囑她。
“也罷,跟了去也好,省得你自己在外麵東遊西逛再遇到歹人,但有一則卻須向為兄保證!”
韋娢喜道:“ 莫說一則,就是百則,小妹也是千肯萬肯!”
韋倜搖頭苦笑,他拿這個妹妹的確沒有辦法,但也隻能正色叮囑。
“此去見的是太子,阿妹但坐在車上,不得……”
“不得亂走,亂說就是,阿妹省得!”
不等韋倜說完,韋娢便搶著說道。
馬車再次起行,然而走了沒有多遠便聽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車便又停了下來。
隻聽車外一人高聲問道:“可見到單人獨騎?又去往何處?”
馭者的聲音有幾分怒意,此乃宰相家的車,豈是尋常人便能攔住的?但此一時彼一時,也隻能忍氣吞聲。
“不得見!”
急促的馬蹄聲很快又漸漸遠去。
韋倜狐疑的看了一眼身側的妹妹。
“這些人是在追捕阿妹?”
當街攔車尋人,肯定不會是好事。
韋娢也心有餘悸,暗想一定是陳千裏知道了自己在尾隨於他,然後遣了隨從來拿人,或者滅口!不過,她卻不想將這些告知兄長,隻笑道:“單人獨騎的多了,阿妹一介女流,值得他們當街追拿?阿兄甚的時候也知道疑神疑鬼了?”
見阿妹矢口否認,神色間也沒有異樣,韋倜這才稍稍放心,畢竟此去身負父親與家族的重擔,於是乎心思很快又轉移了,也不去追究韋娢因何突兀的出現在街上。
……
太極宮一戰,神武軍大獲全勝,三萬亂軍如土雞瓦狗頃刻間就分崩離析,不但如此,還活捉了驃騎大將軍高力士。
秦晉立即親筆手書一封,命人送往延政門龍武軍駐地,交給龍武大將軍陳玄禮。
這麼做是十分有必要的,陳玄禮在他的脅迫下將天子得罪的狠了,不敢輕易反複,但又心懷猶豫,因此才一直處在觀望之中。相信這封親筆手書,會促使此人立下決定的。
現在,秦晉的手上又多了一個重量級的籌碼。楊國忠雖然已經不是政事堂的宰相,但在天子那裏卻是實實在在的親信臂膀,雖然近來屢受打壓,但任誰都能看得出來天子對他的留情與起複之意。
而楊國忠主導的“厭勝射偶”一案,也正是在天子的默許與縱容下,才在長安城中擴大了規模。
如今,高力士導致的威脅被鏟除,接下來就要拿楊國忠大做文章了。此前有部下建議處死楊國忠,但秦晉並沒有同意,至少在當前,一個活著的楊國忠,要比死了的楊國忠有用處多了。
未免夜長夢多,須得立即有所動作,絕不能再拖拖拉拉。隻是在此之前,需要先征太子李亨的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