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將錯亦就錯(2 / 2)

讓裴敬頗感得意的是,到現在為止還沒有殺傷殺死任何一個人。他要盡可能的將流血衝突控製在一定的範圍之內,畢竟見了血以後,誰都不能保證這些人熱血上腦後,還能不能把控得住。

說到底,還是裴敬的臨戰經驗尚淺,在關鍵時刻難以從容決斷。現在他的重中之重是聯絡到秦晉,然後再由秦晉統負責一指揮。裴敬隻覺得今夜之舉,肩上的擔子壓得他已經快難以呼吸了。

“校尉,楊國忠尋死覓活,要撞牆自盡!”

裴敬冷笑一陣,這廝演習倒也逼真,神武軍也沒說要拿他怎樣,又何必如此出自己的醜?

“讓他自盡就是,看他敢不敢!”

其實還有下半截話,裴敬不願說的太過刻薄。楊國忠死了,朝廷去了一大奸臣,才是天下人拍手稱快呢。

“薛四呢?讓他去聯絡中郎將,請示下一步的動作!”

然而,部下的回報卻讓他大吃一驚。

“薛旅率,他,他自盡了!”

“自盡了?如何自盡的?可是沒錯?”

“千真萬確,據在他身邊的兄弟所言,薛四與楊國忠說過幾句話以後,神色就不太正常,然後便在一處院牆下發現了他,橫刀割斷了脖子上的血管,已經沒救了!”

“可知道為何自盡嗎?”

“隻聽他含混的說了幾句,說對不起裴校尉,對不起中郎將……”

裴敬頓覺得腦中嗡嗡作響,繼而又一片空白。一種不詳的預感升騰而起,繼而周身又充滿了無力之感。

“如何會是這樣,如何竟是這樣?”

但不管事情的真相究竟是怎樣,裴敬和他麾下的這一千人,亦或是說整個神武軍連帶著秦晉都已經沒有了回頭路可走。

“去,派人去安邑坊聯絡中郎將!”

裴敬罕有的咆哮著。

他無論如何也想不通,薛四有什麼理由自盡,除非這一切本就是個騙局,目的就是要他們起兵造反。

意識到這一點後,裴敬直覺渾身汗毛倒豎,胸膛一片冰涼,甚至連呼吸都要凝滯了。

不用裴敬去尋秦晉,秦晉卻自己已經找上門來。

當部下將中郎將來了的消息告知裴敬時,原本已經快抓狂的裴敬忽然就鎮定了,仿佛理智又重新占據了他的身體。

“快,快引我去見中郎將!”

秦晉是孤身一人而來,他在一個時辰之前就得到了鄭顯禮的密報,說是裴敬已經帶著神武軍開拔了,很可能有不軌的舉動。

鄭顯禮的老兄弟也有個別在神武軍中任職的,在得知裴敬起兵的確切消息後,立即就買通了守城的禁卒將消息以密信的方式傳遞進去,隻是密信輾轉到了秦晉的手中,已經又耽擱了一個時辰。

秦晉知道,裴敬若入城,要麼買通了守城的禁卒,這一點幾乎不可能。要麼就隻能走延政門的那條甬道,秦晉負責城防時,曾看過整個長安城的地圖,依稀記得有這樣數條甬道。

其中,延政門的甬道直通向東宮,那麼裴敬最有可能選擇的就是這條路。

所以,秦晉又花了一筆錢,買通了值夜的禁軍,不顧宵禁連夜趕往東宮。他原本是以求見太子的名義而來,誰知正遇上了控製東宮的神武軍禁卒,一眼就認出了他。

“裴二,誰讓你帶兵進城的?”

見麵之後,秦晉劈頭就問。裴敬的不祥預感得到了印證,身子踉蹌了兩下,頹然道:“薛四送來了中郎將的親筆信,說,說要清君側,末將……”

這親筆信自然是假冒的,而勝業坊挖出了厭勝射偶等物雲雲,也是子虛烏有。

在得到了秦晉否定的答案後,裴敬痛叫一聲:“裴敬累死中郎將,隻能以死謝罪了!”

與此同時,手中的橫刀便揮向了自己的脖子。

秦晉手疾眼快,一把就攔住了他,死死的抓住了他的手腕。

“事已至此,你自盡也不能對事態有任何改變,還讓神武軍失去了一位幹將,切不可再做此等蠢事!”

裴敬有些哽咽。

“都怪末將,其實,其實若非存了私心,便不會蠢到上了薛四的惡當!”

說這話時,裴敬倍感艱難。的確,他的本心也希望秦晉在這個時候兵諫,這樣才能挽救家族於危亡關頭,於是在關鍵時刻便也失去了對局勢的理性判斷。

秦晉歎息了一聲。

“薛四也是可憐人,家裏挖到了厭勝射偶,據說是程元振親自操辦的。他今日告了假,隻說是回家操持事務,卻不想竟已為奸人所利用。”

裴敬顫聲問道:“事已至此,神武軍將何去何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