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種類似的抱怨軍中很多人都說過,不單是楊行本的部下,就連盧杞、裴敬的部眾也說過,隻不過楊行本被盧杞抓住了小辮子而已。
眼見著兩個人又打了嘴仗,秦晉不耐煩的怒喝一聲:
“都住口!”
盧杞與楊行本甚少見秦晉發火,便都不再言聲,靜靜等著中郎將的訓斥。
孰料,秦晉的聲音又陡而緩和下來。
“今日之事,說到底,根源在我。沒有充分考慮到兄弟們的情緒…..”
“中郎將……”
盧杞與楊行本頓時色變,不知說什麼好。
秦晉一揮手示意兩人讓他把話說完。
“但是,如此重要的工程,保密是第一要務,讓那些拉來的壯丁民夫修,說實話我不放心,所以隻能委屈委屈你們。雖然委屈得一時,但對大唐卻是意義重大非凡。”
楊行本與盧杞原本一肚子火,此時竟漸漸消退了。除卻此事對朝廷的意義不說,但就中郎將的信任與心意,便讓人不得不動容。
“兄弟們都堅持堅持,我秦晉自今日開始,便與兄弟們在工地上同吃同住,也與兄弟們一同挖洞!直到工程如期完成!”
“這,這如何使得,再說,再說軍中還要訓練,沒了人可不行…..”
楊行本咕噥著,想不到中郎將不但沒有因此而責怪他們,反而屈尊要與他們同吃同住,那他們還能有甚話說?
想到此處,楊行本回頭衝著部眾大聲問了一句:“中郎將要與咱同吃同住,你們說,該則麼辦?”
“中郎將威武,保證如期完工!”
不知是誰帶頭喊了一句,立時回應便如潮水一般此起彼伏。
“中郎將威武,保證如期完工……”
秦晉也不禁情緒激昂,揮拳也跟著喊了一句:“神武軍,威武!”
他差點順嘴喊成了萬歲,但到了嘴邊也改成了威武,這年月裏,萬歲還不是可以隨便用的。
於是,禁軍們又跟著秦晉呼喊:“神武軍威武……威武…….”
這時,楊行本示威一樣看了眼盧杞,他的部眾率先表態,不給中郎將多添麻煩,自然勝過盧杞一籌!
但盧杞畢竟不是易與之輩,隻見他又是一陣冷笑。
“逢迎拍馬之輩,說幾句好話誰不會了?”
楊行本怒道:“小豎子再說一遍?”
盧杞卻不再理會,而是衝著部將問了一句:“軍中鬥毆,擾亂軍紀,該當何罪?”
“軍棍二十!”
神武軍的軍紀法規在鄭顯禮等人的建議下,又部分恢複了軍棍等肉刑,但杖責的數目卻以不傷筋動骨為宜,主要是起到羞辱懲罰的作用。畢竟長跑這種單一懲罰有些費時費力,而且隨著軍中推廣長跑比拚耐力,很多人已經不再示長跑為懲罰,反而以此為榮。
“那還愣著作甚?執行!”
盧杞怒斥了一句。
“校尉?”
盧杞的部將頓時便愣住了,不知該不該執行軍令。更何況中郎將就在麵前,他們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做了。
“不遵軍令又當何罪?”
“軍棍十二!”
盧杞冷冰冰的說道:“既然知道,還不領受刑罰?”
那員部將乖乖領受刑罰,很快便響起了一陣劈裏啪啦的軍棍聲。
盧杞的又指向了另一人。
“校尉盧杞聚眾鬥毆,按軍法當從重處置,軍規四十,執行!”
“校尉……”
“你也想受罰?”
“不敢!”
於是,盧杞自行退下褲子,撩起了袍子,趴在地上,自領了四十軍棍。
執行之人打的輕了,盧杞便讓他重新打過,直到四十合格的軍棍打完,他已經挨了有五十下之多。整個屁股已經是血肉模糊,一片糜爛。
但盧杞也是硬氣,咬著牙整理好袍服又站了起來,衝著秦晉深深一揖。
“末將違犯軍規,已然受罰,諸將士確有情緒,然則都不敢忘神武軍肩負責任。中郎將若不信,請問一問諸將士!”
一字一句從牙間擠出,盧杞的雙眼裏已經噙滿了淚花。
“天下為任,守護大唐,從不敢忘!”
秦晉在神武軍重建之初,便提出了以天下為己任的口號。雖然這種口號看起來空泛,但隻要形成了思維習慣,便會產生難以想象的作用,讓所有人都趨之若鶩。
這些神武軍軍卒的呼喊回應,恰恰就印證了這一點。
盡管秦晉清楚,這麼做有洗腦的嫌疑,但除此之外,他想不到更好的辦法。更何況,這麼做對時下而言,也未必是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