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這裏找不到家的感覺,因為這裏沒有他的家人,父母與女友早就與他成為隔世之人,一扇房門在身後合上,整個人立刻就置身於溫暖與光明中,然而孤獨之感卻更加明顯了。繞過正對房門的屏風,便可見到房間四角處放置著炭火銅盆,裏麵的火炭正在劈啪作響。
一道簾幕將房間分為內外兩室,透過簾幕,隱約可見水汽繚繞溢出。
褪掉腳下靴子,又褪掉了酸臭不已的襪子,秦晉赤腳踩在地板上,足心處立即就傳來了一陣冰涼之意,這反而讓他清醒了不少,想到波雲詭譎的朝局,一腔熱情早就被折磨的所剩無幾。
胡思亂想之下連泡熱湯的興趣都有些寥寥,索性盤坐在軟榻上,思索著天子言行反複的真正意圖。他很不適應這個時代的跪坐,相比之下更喜歡隨意的盤腿而坐。但這等坐姿,在人前是萬萬不能顯露的,盤坐或者箕坐於旁人來說是大大的不敬,甚至會被人恥笑為粗鄙的莽夫。
為了省去不必要的麻煩,秦晉也隻能入鄉隨俗,但他終究還是喜歡寬大柔軟的沙發。
一陣睡意陡然襲來,不覺間秦晉的意識便有些模糊。咣當!是拉門合上的聲音,雖然極低但還是清晰的傳入了耳內,睡意驟然消退,整個人立刻就清醒了過來,然後又下意識的摸到了須臾不離身側,放在榻邊的橫刀。連日來的戰場奔襲與殺伐,早就使他養成了謹慎警惕的習慣。
隨著橫刀唰的一聲抽出,雪亮的刀身瞬息間就閃出了片片寒光。
“啊!”
是一聲嬌怯怯的驚呼,秦晉扭過身子,但見兩個姿容俏麗的婷婷女子竟立在屏風之側。此刻已經被他突然抽刀的舉動嚇得花容失色,連手中所捧的布巾衣物都失手跌落在了地板上。
秦晉立時恍然,這是長安城中勝業坊府邸,不是與叛軍周旋的戰場,而這兩個女子也許便是府中的家奴。
也許是被秦晉陡然間生發出的殺氣驚嚇到了,兩個女子半晌都呆然無語,然後緊張而又怯生生的說道:
“婢子是來服侍將軍沐浴的,並,並無歹意!”
見秦晉的目光逐漸緩和,兩個女子輕擺襦裙,俯身將跌落的衣物拾起,盈盈走了過來,年輕女人特有的氣息也隨之近了。
雖然來到唐朝不過月餘時間,但秦晉卻感覺好像挨過了漫長的年月,女子的醉人氣息讓他有了一瞬恍惚,似乎身體的某個部位也在同時被點燃了。
“將軍,大內,大內來了兩個宦官,說是皇帝陛下有旨,讓將軍即刻入宮!” 李狗兒的公鴨嗓在外麵響起。
連夜召見入宮?李狗兒的一句話頓時便讓秦晉渾身浴火盡去。如果不是出了大事,天子斷然不會在深夜召臣子入宮。